第58章 蛛丝马迹(2 / 2)

“姐,你整日没吃了。”酸果儿很委屈,肉夹馍都给她吃尽了。

“嗯,前边不远就是瓜州,有很好吃的瓜,姐去那儿吃。”我气息萎靡、脸色惨白,编着蹩脚的瞎话。

晓行夜宿,勉强坚持到瓜州时,已是第二日午后。

瓜州不大点地方,城方八里。整座城的客商小贩摩肩擦踵,闹哄哄地车都挤不进去。而且多数都是西域和关中来的富商,他们总是选瓜州城来做大宗交易。

半日脚程之外正在生死搏杀,可这里却喝着葡萄酒,看着胡姬扭动肚脐。没人惦记是谁挡住匈奴人的弯刀。

朔风营的男人几代人流血,却只浇灌出麻木。

好容易挤进驿站,里面却塞满伤兵,都是撤下来急需医治的前线战卒。腐臭味熏天,不少人都染上疫病,黄的、绿的满身满脸,让人恶心地要吐。

此刻,隔着幂离纱,伤兵们面色不善地盯着我。

进到驿站里,有种羊入虎口的即视感。

他们肆无忌惮地盯上我,甚至纷纷伸出手够过来。酸果儿挽着我的胳膊都在发抖,我俩转身就向外跑,可没跑几步就被一帮人团团围住。

他们哄笑着,说着各种难听的污言秽语。伤兵们冲着我俩肆意调笑,自得其乐,仿佛这样就能宣泄欲望,我俩惊慌失措,可他们却一副满足的样子。

没法子,都是重伤,许多人都得了败血症。没人知道自己几时死,又几时活。

我们这样的女人出现在驿站,让他们瞬间找到了活着的乐子。

棒子从人群里挤进来,把我俩拉了出去。

我狠狠瞪了他一眼。

棒子又满城晃悠着踅摸客栈,一直等到快入夜时分,他才撩起厢帘。“客栈,说好了。”

这家客栈有一圈双层土堡,正门栅栏上方垂吊九盏红灯笼,土腻子辟得齐整光洁,天井被成排的车马挤得满满腾腾。这儿是瓜州首屈一指的膏腴之地,从长安到波斯,什么打扮的客商都随处可见。

正堂挤满食客,几个妖艳的女子跳着羞人的舞蹈,处处可见火辣辣的西域女子。

我拉扯酸果儿,“姐带着幂离纱不便,咱回房里吃好么?”

“嗯。”酸果儿懂事地点头。

驿站那些伤兵再怎么说还有大汉军律管着。这儿?可是江湖!

棒子端着一盆羊骨头和牛筋馕饼,热气腾腾踹开门。我闻着味儿,恶心地差点呕出来。

棒子尴尬了,“荀丫头,我也没做什么呀!”

我气得脸红!我要吃樱桃,沙枣,杏仁酥!

“滚你房间吃去……等等……把果儿带上。”酸果儿蹦蹦跳跳,跟着他棒子哥啃羊骨头了。

“死远点!再敢让我闻见……”我对着房门嚷嚷。

“荀丫头也是你叫的!”我不依不饶地。

然后蒙上被子哭鼻子。

不一会儿,被子被小心翼翼揭开。

一整盘葡萄、红壤瓜和梨儿被塞进被窝。

酸果儿着急忙慌地开门,“姐,我再不去棒子哥就都吃完了!”

疲倦如潮水将我淹没。

我好累,怎么也睁不开眼。棒子似乎把我拦腰抱起,我还嫌他太粗鲁,想抱怨,却倦地没力气。一会儿,似乎又被他扔在马鞍上趴着,颠簸地要呕、可一点力气也没,呕不出来,干嚎。马蹄声隆隆,我感觉有双手牢牢地按着我的腰。

我听见酸果儿的咯咯笑声,可又像是那些西域女子在我耳边调笑。

困意漫长地似乎过了几辈子,后来不再颠簸。却又如同在云端漂浮,我陷入昏沉,在半睡半醒之间,直到完全没了意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