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萨满爷爷……”我红了眼睛。
“过来,爷爷走不动了……”大萨满看上去快老死了。
“爷爷!”我站起来,向大萨满走去。
走出一步,大萨满佝偻的腰身更弯了。
再走,他垮塌在地,开始腐烂。
我哭了,拎着裙摆,跪坐在腐尸旁边。
大萨满成了草原白草的养料。
浓雾被风吹出缝隙,又迅速合拢。
我回头张望,惊愕地看见,自己竟坐在不远处,就仿佛从没站起来过。
上当了!可一切已经来不及。
我被什么邪术控住魂,眼见得就不到一丈的距离,想向回走,可空气就如同粘稠的海,每动一下都困难。
一个白衣男子,手持竹简,眼中镶嵌着赤色眸子,缓缓现身。
他整个人妖艳的离奇,如果不是那身白衣儒衫,我会以为那是个女子。
“圣刃护持的女人,满凉州只会是她!”他的竹简敲打着另一只手心,信步而行,“圣族的大阏氏,听说,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……”
我冷冷看着眼前的陌生人,喜欢称呼我大阏氏的男人,似乎死了。
此刻,那个妖艳的男人已经走到我面前。
“荀清月!”
“你是谁?”
我俩鼻尖几乎碰上,异口同声出声。黑眼珠瞪着红眼珠,在雾色里分外诡异。
“左贤王,籍侯墡!”
他说话声恨不能一声分成几个字。
左贤王籍侯墡?我听说过他的名字,云裳舞坊早就传来他的消息。假扮汉人在敦煌修习了十年孙子兵法,西征军最可怕的大敌。
“想干嘛,趁早!太啰嗦的反派死得快。”我板起一张死鱼脸,根据郭孝的鉴定,这一招对男人杀伤巨大。
赵五的刀不出意外地平静,它出自居延海的北部匈族,那里是它的故乡,对方只要没有恶意,它,绝不会出手。
眼前,这个男人没有丝毫杀气。
一条骨链虚影套上我的脖颈,所有挣扎瞬间脱力。
籍侯墡轻轻一推,我被向后抛去,跌入肉身。
他步步紧逼,我顿时绷紧神经。
刀,依然平静。
我没有丝毫力气抵御那条可怕的骨链,它此刻看不见摸不着,无形无状,镇压着我的魂灵。
“大阏氏,说说,那个孩子……他在哪儿?”
“滚回你的草原,休兵吧!留你不死。”
我咬牙说话,刀不动,我不想让它不开心。
“本王如果没猜错,该在姑臧城,对么?”
“居延海的子民,不再征税。恢复大单于尊号,恢复盐铁……”我替王棱开着条件,那是我想过无数次的安匈之策。
“那孩子快两岁了吧?带我去见他。”籍侯墡的血红眸子再次迫近。
“我愿成为居延海的圣女,护持匈族,到死为止!”
最后一个条件!
左贤王籍侯墡,终于不再紧逼。
“圣女?”他停在我的鼻尖处,呼吸炽热。
一招手,九盏风灯开始向我聚拢,我背靠着无形的墙,无处可退。
“有意思,可是,我该怎么相信你……”
风灯围成的圈,越来越小。
到最后,悬在我和他的头顶上,缓缓旋转。
左贤王妖艳的脸侧过来,嘴唇停在我的唇瓣处,只差一丝。
“贤王不妨……看上边……!”我声音小得发颤,生怕不小心碰上他的唇。
左贤王籍侯墡的脑门上方,一张弓的虚影早已拉满,箭羽绷紧弓弦,势如满月!
“什么!”籍侯墡赤色的瞳孔骤然收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