视线再回圣殿。
兀鹫依然杵着骨杖,我依然是圣女萨日朗,可我知道,老瞎子什么都知道了。
我手心一翻,旋身而起,匕首如电刺向兀鹫。
可来不及了。
兀鹫眼窝突然霎动,我四肢瞬间被张开,被死死钉进虚空。那一刻,面如死灰。
空气仿佛凝固,我知道,没机会了。
真的走到这一步么?我不甘心,眼神凄厉,拼命想挣脱无形的手。
“还怕么?”兀鹫问。
我泪流满面,疯了似的摇头。
“为什么?这会儿,反而不怕了?”兀鹫笑着,眼窝变成一条缝。
“想怎样,说吧。”最后时刻,终究要来了。
“孩子,打开神念,让老夫好好的,了解你。”兀鹫踩着腿骨铺成的祭坛,走向我。
“我要不呢?”我眼睁睁看着他伸出五指,胸脯剧烈起伏,如同噩梦。
“都一样,孩子……闭眼,老夫会很快,用不了多少年……”
“你,会后悔的!”我哭了,可依然执拗地讥讽。
“孩子,你比月神,美一千倍,一万倍……”
兀鹫双手一嘶,我的神念刹那间被撕烂出裂痕。
兀鹫看见了一朵花,飘飘落下。
一朵花,无情樾,岁月花。
……
无数岁月瞬间过去。
一千年,或者一万年。
我看见萨日朗雪白的肉体腐烂成泥,又长出野草。也看见兀鹫生出双目,惊恐要逃。长明灯如星辉寂灭,兀鹫在黑暗骤降的一刹那,化成灰烬。
我没了肉身,飘出穹庐,返身融入石柱牢笼里的模拟角色,沉沉睡去。
不一会儿,朦胧中,听见营地大乱的响动。
我嘴角微弯,这会儿,我还会有梦,有人来偷窥么?
没梦,我一觉睡到天光大亮。
睁开眼睛时,几个匈奴兵正在解开铁链子。
“干嘛?”
“少啰嗦!”
切,当谁愿意搭理。
我任由几个匈奴兵给我上枷,腕子戴上禁制。
“喂,轻点!”我嫌弃地瞪了匈奴兵一眼,毛手毛脚的。
“老实点,左贤王要见你。”匈奴兵警告道。
左贤王,籍侯墡?
那个学了十年孙子兵法的对手!在洪池海邂逅的妖艳美男子?
见我干嘛,他说只在门口待一会儿的,这个骗子。
我脸腾地红了。
白衣,竹简,妖艳!籍侯墡,是你么?
其实我很想说,你比孔汾美十倍。可不敢,这个句子,很不吉利,不吉利至极!
我被人推了一把,踉跄两步。
我这才反应过来,我又不是魏冰儿,臭美什么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