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日后,蓝袍会与各营开始田猎。蓝袍会几乎全体出动,与马军都指挥使司、步军都指挥使司一道进行演武。队伍浩浩荡荡开出外城,往郊区开拔。
李子蔚称病告了假,却偷偷摸进来蓝袍会大营的主会堂。她蹑手蹑脚地翻找着拓跋月告诉她的东西,主会的书架、床阁、博古架她都翻了两遍。甚至翻开被褥,察看有没有暗格。一番寻找下来,什么也没有发现。
“那东西会在哪儿呢?难不成他带在身上吗?”李子蔚寻思着。
她坐下来,静静地细致地观察着整个屋子。她又想到壁画后面或者墙框背后可能存在暗格,于是又开始一个个找。找了半晌,还是没有找到。
她索性绕着屋子又看是走动,每一步都用脚后跟敲击地面石板,看看是否有空心的地方。她细心地走着,没有放过任何一块石板。
李子蔚又翻腾了半个时辰,还是没有找到。
李子蔚额角渗出细汗,正欲伸手擦拭,忽然听见外间传来脚步声。她慌忙闪身躲进床榻后面的帘子里,手指不自觉地扣住袖中短刃。那脚步声在门槛处顿了顿,竟又渐渐远去。
她贴着冰凉的砖墙长舒一口气,忽觉后颈有什么东西。转身细看,墙上镶嵌着家谱大字表“茁天安赤子,固帝疆恒昌”。她试探着摸着每个字,当她碰到“子”字的时候,在只听\"咔嗒\"轻响,她使劲一推,那个字框便缓缓缩了进去,露出个暗格。
暗格里躺着个玄铁匣子,她拿出匣子,打开一看,果然有个小瓶子。
瓶子呈球形,顶部有一个带有精美花纹的有尖状物的金属盖子。
瓶子的底部和瓶口也有一些金属物质包裹着。
金属部分有着复杂的纹路雕刻,显得非常精致。
一条小金属链连接着瓶身和瓶盖。
瓶子内部装有蓝色的液体,液体如有生命一样呈现出漾动之感,期间泛着一些水花和气泡。
李子蔚断定这就是拓跋月让她寻找的东西,她内心一阵庆喜。感觉自己能帮上拓跋月的忙,能让他早日完成任务,如此便能跟她在一起。
她将瓶子揣进怀里。悄悄摸出主会堂,溜出了蓝袍会。
傍晚时分,她又来到城郊那片密林。她左右张望,不时,从林间走出一个人,正是拓跋月。
“月师兄。”李子蔚开心地跑到他跟前,扑进他怀里。
“你没事吧?这么危险,又让你跑来这里。”拓跋月关切地问道。
“我没事,这点危险怕什么,比起你做的事,我这算不了什么。”李子蔚只顾着说话,却忘了来的目的。
“好师妹,东西拿到了吗?”拓跋月问道。
李子蔚从怀里掏出那个精致的蓝色小瓶子,“是这个吗?”
拓跋月其实也不认识,但眼看此物不凡,他也笃定不会有误。
他一把又将李子蔚揽入怀中,“师妹辛苦,正是此物,有了它,我就有了致胜的砝码。”
正此时,李子蔚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,“孽徒,叛徒。你居然不知悔改,还哄骗你师妹来达到目的。”
李子蔚吓得转身,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,正是二人师父蓝袍会龙师费冲。
“师,师父,您,您怎么。”李子蔚吓得面色苍白,她此刻心里犹如乱麻,一方面怕师父知道她盗取宝物,一方面又怕师兄误会是自己引师父来的。
拓跋月将李子蔚拉到身后,“你先走,这里交给我。”
费冲走近两步,“你到底是在为谁卖命?难道还比不上咱们师徒一场的情分。”
拓跋月有些惭愧地摇摇头,“师父,我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,请你放过我吧。”拓跋月嘴上说着,一只手早摸向腰间的短剑。
“哼!”费冲慢慢往前走着,“怎么着,你还想跟我动手吗?”
拓跋月跟李子蔚都慢慢后退,“师父,请不要逼我。”
“你是在逼你自己,一步错,你不知悔改,导致步步错。你二人现在就跟我回去,我会向主会求情,如若还不知悔改。今天就是你我刀剑相见之日。”费冲话说的平和,眼神中也满是不舍,他不想自己的爱徒背上恶名。
“我是不会回去的。”说着拓跋月一手推搡着李子蔚,一边说,“你快走,要不咱俩谁也走不了。”
李子蔚深感害怕,她将那蓝色瓶子交到拓跋月手中,便向着密林深处逃走了。
费冲也不去管李子蔚,“你要这东西何用?你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?”
拓跋月眼看李子蔚跑远,“师父,您对我有恩,我不想伤害您,您放过我吧。”
费冲眼神变得严厉起来,“怎么着,你还想伤害我?你还会念及恩情?”
拓跋月眼看费冲走到自己跟前来了,他左手迅速将瓶子揣进怀里,右手迅速抽出短剑直冲过来。费冲作为他的师父,作为蓝袍会的龙师,反应自然很快,他左肩后撤躲过一击,右手早就抽出腰间长剑。
“看来你是执迷不悟,那就别怪为师了,今天我就算是清理门户了。”费冲说罢,举着一阵劈砍,拓跋月短剑隔挡。
拓跋月毕竟是这一代中的佼佼者,身法、手法自然也是很有章法。在他隔挡的空隙,也能展开反击,几下将龙师蓝色披风划破。
费冲一只手拽过披风,索性将其解下。
费冲的靴底碾碎地上的枯叶,犀利的目光让他在拓跋月拔剑瞬间就捕捉到对方肩胛的颤动。短剑寒光划破月光时,龙师布满老茧的左手已锁住徒弟手腕,右手剑柄如攻城锤般撞向拓跋月肋骨。
由于拓跋月未穿盔甲,这一重击,顿时让他左肋骨生疼。他赶忙抬起左膝顶向龙师右腰,虽然暂时挣脱开来,却奈何费冲身穿鱼鳞甲,挡住力道。
拓跋月心下寻思,“师父跟自己时间很长,自己的招式基本上都能被他率先判断。”
于是拓跋月将短剑反握,左手抽出匕首,大喝一声,扑了上来,他知道师父用长剑,他本身占不到便宜,于是翻身一滚,抢到身前,背靠龙师。他身子往后退着,右手短剑往右后方猛刺,左边匕首往左后方猛刺,就这样一左一右,尽往龙师铠甲薄弱的左右大腿处攻击。
龙师没想到这小子会使出这样不要命的打法,瞬即后退几步拉开距离,一脚踢出,拓跋月反应也快,迅速转身正面,矮着身子短剑划开龙师左边大腿一道口子。
费冲看看自己伤口,“看来最近跟着些刺客学了些新招啊。”
“没办法,您教的那些在您这不管用。”
拓跋月说着,突然暴起,双持短刃如蝴蝶穿花般欺近。龙师的长剑在狭窄空间难以施展,只能用手臂护甲硬扛刺向咽喉的短剑,另一只手用剑身格挡住致命的匕首,接着右脚迅即踢出,一脚踢向拓跋月面门。拓跋月猛地后仰,脖颈几乎与地面平行,他立即双腿跪地,从费冲的挡下穿了过去,顺势匕首将龙师右大腿内侧划出一道口子。
龙师也就在这转身之际,手腕自下往上划过,将拓跋月后背划伤。
接着二人又是一阵缠斗,拓跋月抓住时机用短剑挑向龙师肘关节,却被鱼鳞甲弹开。龙师则抓住这个空当,一记膝撞击中他的腹部。拓跋月被撞得倒飞出去,后背重重砸在一棵枯树上,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。
剧烈的疼痛反而让拓跋月更加清醒。他抹去嘴角的血沫,趁龙师收势未稳,突然甩出匕首。寒光闪过,龙师本能地偏头,匕首擦着耳垂钉入树干。就在费冲分神的刹那,拓跋月已如猎豹般冲上前,左手卡住他握剑的手腕,右手短剑直刺肋下。
费冲反应极快,肘部猛磕拓跋月面门。师徒俩同时闷哼着后退,拓跋月踉跄两步捂着自己脸部,顿时鼻子酸痛,血流如注。费冲的鱼鳞甲却在肋下出现一道细微裂痕。月光下,龙师望着自己微微发颤的右手,那是方才格挡时被短剑割破的伤口,鲜血正顺着手臂,沿着剑脊缓缓滴落。
费冲感觉右手肋下生痛,他使不上劲,就换了左手拿剑,右手辅助,成双手握剑姿势。
他放低身姿,眼神凌厉,像是下了某种决心,拓跋月一看,也不敢松懈,右手短剑在前,左边匕首反握置于胸前。
二人都冲向对方,龙师剑身轻撩对方短剑,实则举剑自下往上一划。只听一声惨叫,拓跋月的短剑便掉落在地,右手也随之被砍下。拓跋月疼的跪在地上,左手死死捏住右手断处。
龙师背对着他站着,他也顿感右腋下剧痛传来,原来二人在错位时,拓跋月的匕首插进了自己腋下三寸。
费冲将长剑插在地上,转过身,用左手伸过去拔出匕首,握着匕首他缓缓走向拓跋月。
“走,跟我回蓝袍会伏法,或许还能留你一命,将来将功补过。否则你的余生,将永远在愧疚中度过。”费冲换上和蔼的语气说道。
拓跋月失去右手,疼的满头大汗,青筋暴起。他忍着痛,身体慢慢挪向自己的断臂。
正在此时,龙师费冲顿感双脚不能移动,只见脚下不知何时生出树枝藤蔓,将自己双腿束缚住。他反应极快,迅速俯下身子,用匕首将藤蔓割断,接着身子一滚便躲开。随后只听身后“嗖嗖”两只袖弩箭飞过。
“号称‘游龙贯日’的龙师费冲,果然身手不凡,身受重伤,还能如此敏捷。”一个雄浑低沉的声音从林中传出。
费冲望向林间,只见一个戴着兜帽的绿袍长者从不远处缓缓走来。
“原来你才是幕后的主使。”费冲目光凛冽,左手握紧匕首。
那绿袍走到他二人跟前,顺手递给拓跋月一颗药丸,拓跋月接过放入口中。
不一会儿,拓跋月便不似之前那般痛苦。
那绿袍随即拿起地上拓跋月的断手,“过来,我给你接上。”
拓跋月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,费冲虽然有些吃惊,但他没有那么大反应。
拓跋月赶到绿袍跟前,只见绿袍将断手的护臂取下与断臂接在一起,他默念咒语,只见很多绿色的细丝正在缝合着伤口。
拓跋月只感自己手臂奇痒无比,夹杂着剧痛和灼烧感,他咬着牙坚持着。
费冲趁着绿袍为拓跋月疗伤之际,紧握匕首,一个箭步冲了上来,他知道,如果拓跋月伤好了,他绝对不是二人对手。
那绿袍反应更快,只见他左手还在为拓跋月疗伤,右手迅速抽出短剑挡下这致命一击,右脚迅即一脚将费冲踢开,接着袖弩箭飞出,正中费冲颈部,这几下动作一气呵成,相当敏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