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少徒双目圆睁,僵立当场。
在这燕京,多少年来竟无人敢以这样的命令口吻对安少、安太子爷说话。更别说对面少年带着江北腔调,显然来自外地。
全场高门显贵,寂静无声。
见韩轻语胸有成竹的模样,众人打量江与,仿佛她所有的底气都源于身旁这位少年。
他还有什么令人瞩目的背景?
即便如此,在华夏三十多省、数百城市里,纵使权势滔天,身份尊贵,到了燕京城,面对五大世家,即便龙虎也要低头,固守一隅。
在场之人不知该如何评价他的行为。你公开与安俊杰的未婚妻纠缠便罢了,竟还在燕京宾客面前喝止安家的订婚仪式。
\"莫非是某位巨头的私生子?\"
有人暗自揣测。
韩轻语并非鲁莽之人,今晚她在宴会上与人谈情,随后又叫停宴会,显然明白后果。但她依然从容,除非身旁的少年身份非凡。
一个能与燕京安家正面抗衡的身份。
如今华夏大地,除了某些因身份特殊而敢于触怒苏家的巨头后代,再无人敢轻易招惹苏家。若非如此,苏家也不会贸然行动,而是会审慎谋划。
那位出手者的身份,必然是极为显赫,至少要在安老爷子之上,甚至达到家族核心支柱的地位,才能震慑苏家,避免其反扑。
“你是何人?”
安少徒在苏家的地位不及安俊杰般耀眼,但他并非毫无头脑的纨绔子弟。对方既然敢如此挑衅,必定有所凭恃。在彻底了解江与的真实身份前,他不敢轻举妄动。
层次越高,风险越大,有时一句不当的话语便可能引发家族乃至自身毁灭的危机。他和旁人一样,猜测江与可能是某位巨头的私生子。
江与揽着韩轻语,霸气十足地说:
“我是谁,你还不配知晓。”
安少徒蹙眉道:“若你背后有封疆大吏撑腰,我劝你坐下详谈。”
江与明白安少徒是在试探,淡然一笑:
“我并非什么私生子,你安少徒不也想确认这一点吗?”
包括安少徒在内的所有人皆是一惊。若江与保持神秘姿态,未被完全调查清楚前,安家或许不会越雷池一步。
然而,他竟然亲口否认自己是私生子,也表明没有后台势力支持,等于主动放弃保护伞。他越是神秘,安家就越忌惮。坦白说自己毫无背景,这举动在旁人眼中无疑是自毁长城。
既然排除了是某位巨头私生子的可能性,事情变得明朗起来。
安少徒注视着韩轻语,声音平淡无波:“轻语,这是最后一次机会,收回你所说的话,让此人离开,我们安家便既往不咎。”
韩轻语转向江与,见他斟满酒杯,一饮而尽,接连几杯,随后缓缓阖目。
江大拿之名,靠的是尸山血海铸就。他名扬华夏,凭借的是果断决绝的手段和超凡入圣的智慧。你们安家可曾清楚,与谁在对话?
“安少,适可而止吧。”
韩轻语睁开眼,眸光略显疲惫。
她明白江与为她不惜与整个世界抗衡,但那又怎样?聪慧的女子从不会将男人的宠爱视为任性的筹码,反之,设身处地为他着想,才是应有的姿态。
“若江与因我而在安家宴上大动干戈,我韩轻语岂非成了自私之人?”
江与自然懂她的顾虑,他举杯痛饮,朗声道:
“为了你,便是天下皆敌,又如何?我江与认定的事,谁也拦不住。只要你不难过,哪怕踏平燕京,又有何难?”
此言气势磅礴,听得周围不少贵妇千金心神摇曳,谁不渴望拥有这样视星河如尘、大海如履的男人?但现实中,这些豪言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。江与的话虽振奋人心,然而后果却是安家无休止的反击。
燕京往事未远,安家雷霆手段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刻骨铭心?众人钦佩江与的胆识,却并不认同他的行事方式。
“韩轻语,你莫要得寸进尺。”
一名少女厉声打断。
韩轻语瞥向说话者,神色平静:“安浅,安家逼我就范于陌生男子不算过分,而我为爱抗争,在你们看来竟是过分之举?”
安浅冷笑:“嫁入安家已是天大的福分,你不知珍惜反倒抱怨,说不定早已遭人轻贱,安少不嫌弃你,已是难得。”
话音刚落,江与眉峰骤凝,扬手便是一巴掌。
啪!
三成劲力之下,安浅身形飞出,撞翻数张酒桌,最终摔在地上,嘴角鲜血直流,气息奄奄。江与神情自若,低头拭净手背:
“竟敢在我面前羞辱轻语,该死。”
这一掌,江与暗中激发内力,瞬时震毁安浅声带,即便日后伤愈,她也将永久失声,再难开口。
若非江与顾虑韩轻语在场,仅凭安浅先前的话,她早已命丧当场。即便如此,韩轻语依旧惊恐不已,一巴掌下去,几乎将安浅打死。
对爱美的姑娘而言,这远比死亡更难以承受。
但想到江与是在保护自己,韩轻语很快镇定下来。若非为了她,江与又怎会冒如此巨大的风险,去开罪安家这样的庞然大物。
众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。
谁也没料到江与竟敢出手,还直指一位容貌出众的少女。更糟糕的是,安浅身为安家子弟,这一巴掌无异于打在安家脸上。
“燕京恐怕要掀起波澜了。”
不少人瞳孔收缩,浑身发冷。
虽然安浅去年已与吕家的吕洪钟成婚,但她仍是安家的一部分。即使安家袖手旁观,吕家也不会善罢甘休。
看到妻子为兄长安俊杰辩解,却被江与一巴掌击飞,吕洪钟双眼血红:“你找死!”
江与冷笑一声:
“再啰嗦一句,我就打断你的双手扔出去。”
他疯了吗?竟想为一个女人同时得罪吕、安两大燕京家族?周围的人迅速避开,唯恐退得稍慢,被牵连其中。
吕洪钟盛怒之下,哪顾得后果?
“今晚,你必死无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