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的阳光透过山间稀疏的树梢洒在黑山寨营地,照亮了那面破旧的黑色旗帜,旗面上的狼首纹章在微风中翻滚,如同潜伏的獠牙,带着难以忽视的阴冷。
营地四周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火药残留的焦灼气息,山谷间的沉默如压迫般沉甸甸地悬在众人头顶,仿佛随时可能坍塌,将所有人吞没。
黑山老鬼坐在主帐篷内,双手交叠在膝上,缓缓摩挲着苍白的鬓角,低垂的眼睑遮住了瞳孔中那抹锐利的光。
他面前的酒盏已经冷透,酒面凝着淡淡的灰尘,似乎许久未曾动过。
帐内,对坐的男人身着辽国使者的服饰,披着墨黑色的长袍,胸口绣着盘踞的双龙纹样。此人正是辽国皇帝的亲信、御前使者拓跋衍。
拓跋衍身形修长,面容冷峻,目光锋利得仿佛能刺穿人心。
他端坐着,手指轻敲着刀鞘,敲击声在帐内回荡,犹如战鼓,节奏分明,沉稳中透着无形的威胁。
黑山老鬼抬起眼,眼中掠过一丝阴霾,低声开口:“使者大人,您能亲自来黑山寨,想必辽国对赤焰草志在必得。”
他的语气带着试探与恭维,似水流般缓缓滑向对面的人,然而落在拓跋衍耳中,却未能激起丝毫波澜。
拓跋衍淡淡一笑,目光如刀:“赤焰草固然珍贵,但我此次前来,目的远不止于此。”
黑山老鬼手指微顿,藏在袖口的手悄然握紧,一瞬间帐内气氛如刀剑出鞘般锋利。他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,却依旧保持着镇定,仿佛一只老狐狸,随时准备逃脱猎人的追捕。
“拓跋使者,既然您所求不止于赤焰草,不知这背后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?”黑山老鬼微微俯首,语气平和,眼底却掠过一丝防备。
“废太子萧景玄。”拓跋衍吐出这个名字时,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寒意。
黑山老鬼瞳孔一缩,目光瞬间锐利,像是试图从拓跋衍的神色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。然而拓跋衍神情未变,依旧那般冷漠而沉静。
片刻沉默后,黑山老鬼微微仰头,低声一笑,嗓音沙哑:“拓跋使者说笑了,萧景玄不过是个被废的太子,他如今身处药山,怕是连自保都难,辽国为何要将目光放在这样一个无足轻重之人身上?”
拓跋衍目光缓缓移动,锐利地锁住黑山老鬼的脸,缓缓道:“无足轻重?倘若真如你所说,辽国又岂会派我亲自来此?”
“废太子手中有一样东西。”拓跋衍微微俯身,语气低沉得仿佛渗透着寒意,“那东西,足以撼动大梁的根基。”
黑山老鬼双眼微眯,心头微颤,但面上依旧平静:“原来如此。”
他试图维持从容,然而心脏跳动的频率却在不断加快。
他敏锐地察觉到,这次拓跋衍前来,并非简单的交易,而更像是一场布局精密的猎杀,猎物不止是萧景玄,或许连他黑山寨都已被纳入视线之中。
“使者大人,您打算如何做?”黑山老鬼轻声问道,目光幽深。
拓跋衍微微一笑,语气冰冷:“废太子手中之物事关重大,我们不能引起梁国的怀疑。若让大梁察觉,辽国也无法独占此物。”
他微顿,目光犹如鹰隼般直视黑山老鬼:“你手下的冷青狼已经失败一次,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。”
黑山老鬼心头微震,手指微不可察地扣在刀柄上,尽管没有拔刀,却能感受到那锋利的刀刃已经抵在心口。
帐内的空气仿佛被寒意冻结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“黑风寨从不容许失败。”黑山老鬼低声道,语气坚定。
拓跋衍冷笑:“但你已经失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