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军司马荀清月悍闯刺史府,斩戊己校尉王浩的消息不胫而走。
全因这条消息离奇诡异至极,很快演变成坊间奇谈。
消息虽然炸裂,可实在令人难以置信。
王浩乃是武将,当着数百军卒的面被荀清月砍了头?你还不如说荀清月偷汉子,估计信得人还多些。
一间女牢,却布置地宛如闺房。
看守女牢的是两个嬷嬷,都姓阴。阴是本地大族,像这种看押女眷的肥差,自然优先紧着本地人,特别是她们这种人,有人又有路子。
老的那个我叫她阴婆婆,年轻点的,叫阴姐姐。
刀给收了,说是证物。好在那个骨头簪子还在,它是大萨满的骨杖,至于能做什么?不知道,不过,你不会真当它只是一枚簪子吧!
今天当值的,是阴婆婆,说是婆婆,我看她也就不到四十。
“吃点?”
“不要!”
“吃点东西,有力气。”阴婆婆背靠着隔栏,“老身见过饿死的,到后边,想吃都吃不进去。”
“婆婆,我要吃杏仁酥!”我扶着隔栏,脑袋挤进空隙,央求她。
阴婆婆扭头拧出笑纹,“吃屎不?倒是有。”
我气得跺脚,凉州老女人都这样,她可没恶意,人家说话就这味儿。
过了一会儿,她弄来两颗麻油糖。
瞧我怎么说的,你要是光听她说话能气死。
上头下了死命令,一刻不离,要把我看死。所以阴婆婆眼巴巴就这么耗着,还真一刻不离开人。
霍衍的亲兵抓的人,除了他,就说整个凉州谁敢动我。
王棱的表弟,朔风营校尉。刺史府都不敢干的事,偏偏他就敢。
阴婆婆打鼾了,我嘴角一弯,准知道某人该不老实了。
一只手,在我肚皮上摸来摸去,我想给一巴掌,可除了受着也没辙,那个坏人看不见摸不着。
“先生坏!”我闭着眼睛,声音小得听不清。
“揉一揉,能助消化!”孔汾这样说。
噗嗤,我被他惹笑了。“都一天没吃了,消化什么?呆子!”
“来嘛,咱们回碧纱橱?”
“才不去呢,没个够?”人都坐牢了,还惦记着把我哄去。
冥河边,碧纱橱!他送我的那所宅子,叫碧纱橱。名字是李清照的词,“玉枕纱厨,半夜凉初透。”
我靠在他怀里,有爱有温度。
“想要,给你?”我捂着脸,小声说,孔汾脸皮比城墙厚,自从给了他,没完没了的。
孔汾尬笑,赖在一边摇扇子。
我翻过身,头发铺他一身。“郭孝回来了,咱们不能再这样了!”我想了好久,终于对他说出来。
孔汾满不在乎,“听夫人的。”
我一听就知道他敷衍我,“镯子还我。”我摇摇他胳膊肘。
“给,”孔汾把镯子抹下来。
我想了想,摘下耳坠子,在他眼前晃荡。“坠子,也还你。”孔汾指头一夹,收了。
瞧他那德行,一准儿知道他还有别的招儿。
“说嘛,先生答应么?”我摇着他,心慌。
“不是都答应夫人了么?”孔汾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。
“可为什么,总觉的先生还有什么,嗯,后手?”我咬着下唇,瞪他。
“夫人冤枉,在下都两手空空了,哪有什么后手。”孔汾夸张地叫道。
“信你个鬼。”
第二天,阴姐姐当值,带着杏仁酥。
“死丫头,都这份上了,还挑嘴,饿不死你!”阴姐姐骂着。
“我男人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