庙祝果然是庙祝,朵儿能看见我,也能听见我,妥妥的阴阳眼。我问她花儿能不能看见,朵儿摇头。
难怪她不笑,能看见鬼魂的人,有几个爱笑的,不都跟神经病似的。
原来韩老久领着朵儿出城时,从本地人手里买了一群羊,扮成匈奴牧羊人,哑巴老羊倌儿,和宝贝孙女。沿途访查王麻子那伙人下落,一直查到三棵树小镇。
可没想到碰上黑风暴,被奥雷老爹收留下来。奥雷老爹看两人着实可怜,连人带羊,都收了作牧羊奴,算是给爷孙俩一个家。
所谓天遂人愿,正巧发现奥雷老人家大量收铁器,而且价格开得吓人。
韩老久真是福星高照!查到最后,竟然查出他家的铁器作坊,在二次炼铁。
到这会儿才弄明白,奥雷老爹在打造大杀器。
韩老久闪身进来,手里反握匕首,“总共五个巫祝,都解决了!”
朵儿,“老久叔,那现在该咋办?”
韩老久一皱眉,“自然一个不留!”
朵儿看向我。“看我干嘛?老久叔是奉了将令出来的,自然听他吩咐。”
我转过头,没吱声。
在大汉朝从军,你得习惯这点。主将就是主将,你任命之后就得认账,这是规矩。乱插手小心没人帮你干活。
再说,这种事,换个人能屠城。
朵儿出手了。
我翻出大祭司的皮囊,细看。
羊皮卷一卷,指骨链一条,还有一支骨杖。不甘心,又去扒拉身上,翻出把刀,短刀。不会也是圣神之刃吧,我疑神疑鬼的。
朵儿的柳叶刀太快,喉咙处那道血线像是笔着尺子画的,看得人打冷颤。
窗外无比寂静,朵儿杀人,无声。
天亮时分,窗外出现火光,我琢磨着那爷俩是把活儿干完了。
果然,朵儿推门进来,脸色惨白,吓得!我叮咛她把我的那一袋皮囊和骨杖带回去,自己回了姑臧城。
南城小院,清晨的阳光铺满赵五的床。
我睁开眼睛,那一瞬间有种错觉,我该起床给赵五弄早饭。
这是很久以来,头一次在这张床榻上过夜。
回到朔风营,远远就看见土坡上的那棵大柳树,孔汾坐着卧龙辇,晒太阳。幕府就建在土坡后面,孔汾曾在那棵柳树下,给我烤过鸡胗子。
我低着头,装没看见。可还没迈进幕府门槛,听见孔汾叫我,“荀大人,留步!”
啪,折扇抖开的声音。
腿顿时像是灌了铅,我停下步子,却没回头。
“先生,有事?”
手心里被塞进一个荷包,“还你的。”他说。
我鼻子一酸,攥紧荷包,跑进自己那间屋,荷包丢进皮囊,没看。
不看也知道,是那只扣子,白玉扣子。
你咋不把卧龙辇也还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