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竹示意她继续说。
沈翠英叹了口气,还是说了下去。
“二十多年前,我的孙子又患了重病,我没钱给他治。这时候,苏勇夫妻俩又找上门来,让我带着苏素兰上京认亲。”
“我最开始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。后来才知道,苏勇那两口子觉得对方的女儿被他们养了十八年,已经认他们做了父母,以后会对他们好。而那边的自己的‘亲生骨肉’蒋沁也会孝顺他们。
所以俩人迫不及待想过好日子,想要来个真千金认亲的戏码,让我去作证。”
“我本来不想去的,可是我的孙子快病死了,我的重孙子快没爹了。
我没有选择,昧着良心,帮了那两个黑心肝作伪证,哪怕我知道,蒋沁,就是蒋家的亲闺女……”
她说着,已经眼里含泪。
“不管理由怎么样,我都是罪人了,死了也是要下地狱的。”
温竹听完,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沈老太的做法。
但是她对妈妈的伤害,已经造成了。
所以,她没资格说情有可原,更没资格替妈妈原谅。
她可怜,丧夫丧子,但是也不是她伤害别人的理由。
温竹面无表情道。
“我妈因为你作的伪证,十八岁以后,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,被所谓的真千金诬陷,欺负,众叛亲离,最后被一个人丢到了乡下,自生自灭。”
温竹凑近她,一字一顿道。
“她差点,就死了。”
说完,给沈翠英留了思考反应的时间。静待她的答案。
沈翠英哭得老泪纵横,不住地忏悔。
“对不起,对不起,我,我是听说蒋家愿意一起养着两个孩子。两个孩子都能过上好日子才离开的,我,我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成那样了,我不知道啊,我这真是造了孽啊……”
温竹默默看着老太太抹泪忏悔。没打算安慰。
毕竟,受害者是她妈,不是这个人。
沈老太哭,只是多年来内心的不安,和对即将面临的未知情况所产生的恐惧。
也不是谁哭谁就可怜,谁哭谁就有理了。
片刻后,没等到温竹的安慰,她才有些自觉愧疚,试探性地问道。
“那,我,我现在澄清,还来得及吗?”
“来不来得及,蒋家,和我妈妈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。”
“明天我就会回京市。”
沈老太自知自己的糊涂,造就了人家的苦难,对温竹说。
“我,我也去,我去作证。”
温竹转身离开。
沈老太喊住温竹。
温竹脚步停住,回头看她,“有事?”
沈老太太扑通一声跪下来,连磕几个头。
“谢谢你姑娘,不计前嫌救了我家唯一的血脉。所有罪,我都认,你要我干什么,我都毫无怨言。”
温竹没去扶她,丢下车票,“记得按时到。”
然后转身离开了。
刚走出军区医院,温竹遇上了一个未曾预料到的人。
“温竹!你怎么在这里?”
他原本没有神采,空洞的眼睛,霎时间满是欣喜。
语音忍不住上扬。
温竹蹙眉看他。
“我不认识你,别瞎套近乎。”说着就准备离开。
顾振北一下子拦在了她的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