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思想根源的深层解构:超越“时代局限”的主动选择
1. 新文化运动的“反传统”激进性
胡适对程高本的贬低并非单纯学术误判,而是新文化阵营系统性否定传统文化载体的必然结果。他将程伟元定义为“旧式书商”,本质是将出版业纳入“进步\/落后”的二元对立框架,其批判背后有着鲜明的文化政治动机,意在通过否定旧有文本形态,为新文化运动的话语权构建扫清障碍。
2. 科学主义的认知陷阱
胡适将“实证”简单等同于“科学”,却忽视其方法中的非科学性:
- 他将“曹雪芹作者说”预设为无需验证的公理,违背了波普尔“可证伪性”的科学原则;
- 以“自传说”替代文学创作规律研究,用历史考证侵吞美学领域,暴露了早期中国学界对“科学方法论”的功利化误读。
二、学术权力的隐性结构:红学范式的垄断性建构
1. 史料话语权的操控
- 胡适选择性忽略脂批中矛盾信息,如将甲戌本“披阅十载”曲解为“创作十载”;
- 将存疑史料转化为权威证据,在脂砚斋身份不明、批语真伪存疑的情况下,将其提升为高于程高本的判定基准,本质上是构建了有利于自身观点的史料等级制。
2. 学术共同体的话语垄断
胡适通过北大、《新青年》等平台将“曹学”建制化,边缘化蔡元培索隐派等非主流观点。
而后世学者因学术谱系依附性(如周汝昌),长期难以突破该范式枷锁,导致错误被制度性延续,形成了学术权力对异见的系统性排斥。
三、文学本质的认知盲区:实证主义对美学的遮蔽
1. 对“作者-文本”关系的机械理解
胡适将作者考证视为解读《红楼梦》的唯一钥匙,拒绝讨论:
- 文本脱离作者后的独立美学价值,忽视接受美学视角;
- 集体创作\/修改对经典形成的积极作用,未能参考《水浒传》等古典小说的演化史。这种做法用史料考据消解了文学研究的本体论。
2. 对“虚构性”的否定性预设
“自传说”隐含“只有真实才有价值”的潜台词,导致:
- 将人物原型考证等同于文学批评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