宜棠心里着急,就要往外寻人,还好庙堂不大,一眼望穿,宜棠发现连泽和阿宽都躺在门边。
“你把他们怎么了?”宜棠大声问道。
“小姐你放心,他们两个只是被打昏了,性命无虞,既然小姐说自己是医生,医者仁心,病人就在眼前,何不赶紧施以援手,你也见了,我家公子情况危急。”李爷拱手说道,见宜棠面色不善,赶紧补充:“安全起见,我们打晕两位公子实属无奈,但有错在先,在下给小姐赔罪。”
事已至此,宜棠不愿意浪费口舌,况那人情况实在是太过严重,转身走到那人身边,凝神看了看,掏出怀表,看着时间数了那人的脉搏,心跳已十分虚弱。
宜棠拿过自己的箱子,拿出一把剪刀,几人立刻上前,虽未说话,宜棠停住,说道:“我不过是要剪开他的衣服。”见几人不动,宜棠只好说道:“你们挡住我的光了。”
老李让几人退后,宜棠便吩咐他:“你帮我举着煤油灯。”
老李对这个姑娘心生好感,“姑娘,你喊我老李。”
宜棠点点头。
宜养一层层剪开受伤之人的衣服,已全部被血浸染,丝毫看不出原来的颜色,宜棠看了一眼冒血的地方,拿高温蒸馏过的棉花擦拭,靠近心脏的地方露出一个枪眼,不过片刻,血又堵住了眼,顺着身体往外流,像一条小溪。小溪的尽头是死亡。
宜棠盯着老李:“他需要立刻取出子弹,我可以做。”
宜棠的眼神坚定执着,一丝胆怯一丝他念也无,老李点点头,“姑娘,你请。”他此刻已没有选择。
宜棠并没有马上动手,而是在热水里反复洗手,那水是她专门又加热过的,近乎烫人。宜棠知道他们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,对任何一个不懂的地方都充满怀疑,便主动解释,“手术前需要消毒,以防术后感染。”
宜棠又取出一瓶紫色的药水倒了些到水里,宜棠边洗手边解释,“这是高锰酸钾,我还是在消毒,术前消毒好了,病人被感染的可能性就低了,生存希望也就大些。”
老李面露感激。
宜棠把手在火上烤干。
宜棠取出可卡因为受伤之人做了局部麻醉,然后拿着一把小刀,仔细在伤口处看了又看,吩咐老李把油灯再拿近些。
宜棠开始下刀,只见她全神贯注,一双手瘦弱却十分有劲,每一刀下到实处,动作轻柔,一切都在掌控之中。
庙外沙鼠迁徙的沙沙声与檐角铁铃的呜咽混作一团。不多久,一枚子弹便露出头,宜棠拿镊子夹出,满是血污,在火光中散发着金属的光泽。
当子弹落入铜盘发出脆响时,暴雨恰好穿透残破的穹顶,在沈世元苍白的胸膛上绽开血莲。
宜棠缝合伤口的鱼肠线在雷光中泛着珍珠母光泽,宛若壁画里乾闼婆折断的琴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