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劳什子不要也罢!”说到伤心处,锦津抓起心口的玉佩就要往窗外扔,手腕却被冰凉的指尖按住,宜棠安安静静立在身旁,像片融在月光里的雪。
“你上个月还拿它比着裁新衣。”宜棠松开手,腕间红绳垂着的半块玉佩晃了晃,“说天水碧的苏绣料子才配得上这和田玉的水头。”
“你的玉怎么剩下一半?”锦津连忙把宜棠的手拽过来看个明白,“小棠儿,你这块玉,可是沈家的东西。”
“啊。”宜棠也吓了一跳,面露难色,“怎么办?他们会不会要我赔?”
“傻子,你…….,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?你嫁去他们家当儿媳妇不就好了。”锦津嗔怪,“就怕人家觉得你不珍惜,伤了情份才是真的。”
“哦。”宜棠放下心来,“那你别丢。我的是打翻的牛奶,哭也没用,你不一样,还握在手心里。”宜棠把玉佩塞到锦津掌心,“好好的。”
“好啊你,小棠儿,就知道取笑我。”锦津嘴巴翘得高高的,不满地冲着宜棠一连翻了好个白眼。“难道你不去沈家?”
锦津心里一个激灵,面露难色,宜棠习惯了她一惊一乍,也不去询问,半晌锦津沉不住气,仍旧是说了,“好像沈世元危险了,是死是活还不知道。”
宜棠这才想起,沈世元今天要来的事情,可她不愿意讨论他,只说:“姑父的地界,不至于。”宜棠突然调起皮来,“大概不想见我,找了个借口躲起来了。”
“瞎说。”锦津捏了捏宜棠的小脸蛋,夸赞道:“你最美了。”
“袖口的碧玺好好看。”宜棠指着锦津袄子领口缀的珠宝,“我在广州也没有看到这么好的成色。”
“那是,这是我娘的给我的,她当年的陪嫁之物,有一天报纸登了沈世良的照片,他身上的绶带发着耀眼的光,以后我要站在他身边,必然也要有相配之物,所以我特意找娘要了这些碧玺,我娘二话没说,就给我了。”
“那你不去,沈世良旁边可要站别人了!”宜养打趣道。
“那可不行!”锦津急急说道,“那些个女人,……报纸上登的,我也看了,…….反正,不如我。”
“那当然,锦津最好了。”宜棠肯定道,她盯着锦津的眼睛,生怕叫锦津看出一丝的不确定,这个脆弱的姑娘,……沈世良在兰州逗留太久,大约给了她一些不安全感,又有一些花边新闻传出,她有些焦虑,她积攒了各种情绪在心里,碰上爱女却武断的钟协统和疼女却只在心里的钟夫人,在突然而来的见面前夕,她开始不自信,她需要发泄,更需要安慰。
宜棠抱住锦津,在她耳畔说道:“津儿,我最喜欢你。”停了一会儿,又说道:“你就像一束光,从胭脂山来,你在,我便有颜色。”
这话不假,谁不想要个内心明媚的亲人和朋友,她们的真心在这个喧闹的世间弥足珍贵。
锦津心花怒放,却十足的不好意思,看不出小棠儿原来是个这么会讲话的人,她红着脸:“小棠儿,要是大家都跟你一样爱我就好了,可是我爹娘,他们当我是什么?”锦津拍在梳妆台上,珐琅彩绘的喜鹊登梅图裂开道细纹,“包袱?累赘?急着甩给沈家的烫手山芋?”
宜棠捡起飘落的胭脂纸,就着残烛点燃,火舌舔过“绛仙阁”三个金字时,忽然俏皮地轻声问:“上元节那盏琉璃灯,你还挂在床头么?”
锦津怔住了。前段时间,沈世良托人从上海捎来的西洋琉璃灯,六棱镜面能转出十二花神。她当宝贝似的收着,偏偏嘴硬说“不过是个哄小孩的玩意儿”。
宜棠笑了笑,锦津便脸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