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0章 人生的庇护(2 / 2)

詹森眼里透出惊恐,他连连否认,“不不是,我没有,宜棠你瞎说。”

荣宜棠抓起詹森的手臂,内侧遍布密密麻麻的针孔,宜棠几乎要落下泪来,“詹森,你不想活了吗?”

詹森被宜棠毫不留情地揭穿,羞愧难当,“宜棠,我……”

“我帮你,詹森。”宜棠道,“你相信我。”

“眼下有件着急的事情,沈世良跟你说。总之,你务必办到,看在我的份上,好吗?”

宜棠把沈世良留在房间,詹森叫道:“你先放开我!”

宜棠看他已经开始打哈欠流眼泪了,心里叹了口气,径直关上门,不再理他。

不一会儿沈世良就出来了,里面传来哀嚎声。

“他会帮你们的,他需要几个时辰休息。”宜棠道,“有消息我会通知你。”

“谢谢你,宜棠。”沈世良千言万语。

宜棠点点头,如今的关系……她应该听到一句“谢谢。”

她拥有过那么好的过去,沈世元的脸庞浮现在她的脑海。

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吧,一个人会经历各种感情。

父母之爱,孩子始终奔着远方,这是一场渐行渐远的离别。

朋友之情,不属于某一个人,越多人参与越觉得热烈。

男女之情,私密而独有。

沈世元说过:“等我回来。”

宜棠虽然决定爽约,但曾经的感情依然埋在心底。

她在帮与不帮之间徘徊,这一次不是因为小情小爱,而是她也不确定沈家和沈世元的事业是否有益…….直到陈将军送信给她。

她其实不敢相信这个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。

夫妻之间,既有咫尺还有天涯。

宜棠很懊恼,她对沈世元欲说还休的感情牵绊让她成为一个尴尬的存在,尽管这份尴尬只有她自己知道。

宜棠叹了口气,她去看了那个女人,告诉她春宝很好,她丝毫没有提助养之事。

宜棠不喜欢与人建立那么多情感链接。

医院没有清闲的时刻,下午院长来找她,有一位达官贵人的夫人有疾,希望她出诊。

院长问:“你愿意吗?”

宜棠道:“出诊是医生的本份,有何问题?”

等见到病人,宜棠才知道,原是徐艺茗的母亲。

宜棠并无情绪,柔声道:“夫人,你哪里不舒服?”

徐夫人托人找大夫,事先并不知道是宜棠,此刻相见,不免尴尬,“你是愿意我叫你沈太太还是荣大夫。”

“您随意。”宜棠道。

“怎么,还眷念沈太太的名号?”徐夫人笑了,仿佛在说,“你也不过如此。”

宜棠道:“我们先看病。”

她安安静静站着,随你如何冷言冷语,她只是一个医生,“我不是来叙旧的。”

徐夫人静静打量她,浓浓的不屑溢于言表,她仿佛要看穿宜棠,这个女人看着一身清淡,不想才是勾引男人的高水,她想到她手下败将的女儿,忍不住要扳回一局,“我家艺茗倒是福星高照,躲过一劫。”

宜棠并不知道她具体所指,应承了一句:“有徐夫人的谋划,徐小姐前途光明。”

“你!”徐夫人戳到痛处,丈夫为此不知道埋怨过她多少次,如今更是以此为借口公然丢了她住到狐狸精家里。

徐夫人自觉是体面人,她忍了又忍,又开辟了一处战场,力求摁死宜棠,“跟过沈世良的女人,从北京城内排到北京城外,没听过哪个女人是有造化的。”

徐夫人合上妆奁的力气过大,翡翠耳坠在绒布上弹跳如离枝的叶。

这好像是事实,但是与宜棠她有什么关系呢?宜棠既然不评论也不附和。

徐夫人不甘心又是一个哑炮,道,“你还挺淡定的。”

屋内光线明灭,宜棠着急道:“夫人,早一点治疗,你早一分安心,为难别人不能减轻你丝毫病痛。”

看宜棠着急,徐夫人就满意了,那就暂时休战吧。

徐夫人其实难以启齿,即便是一个女人,“那地方,一直很痒。”徐夫人声音极小。

宜棠听见了,“夫人可否让我看一眼。”

徐夫人错愕,宜棠却打开诊疗箱,拿出橡胶手套戴上。

徐夫人仍旧没动。

“夫人,我若不看,我无法观察症状。”宜棠看着徐夫人。

徐夫人踟蹰良久,房内光影变换,她终于掀开衣服,宜棠用酒精灯照明,仔细检查患处,“夫人,并不严重。”

宜棠脱下手套,“我没有带药,您让人随我去医院取,化水冲洗患处就好。”

“我得了什么病?”徐夫人疑惑。

“不过是感染,不用担心。”宜棠道。

“果真如此?”

“夫人先试一试,如果三五天没有好转,我再来看。”

“荣大夫。”徐夫人突然喊住,“你为什么会离开沈家?”

“夫人,你还好休息。”

“你不愿意回答?”

“夫人,如鱼饮水冷暖自知,我的想法夫人不一定理解。”宜棠道,“既然走了,我也不想再多提。”

“夫人保重,我先告辞。”

宜棠回到医院,取了些苏打粉给下人。

晚间宜棠回房间,早就累的人仰马翻,倒头便睡,门房早晨送的报纸,静静躺在一旁,她无暇顾及。

梦里她又忙碌起来,远处的山,近处的城墙,沈世元的脸和手,祁连山上滴落的雪水,芨芨草随风飘动,清浅的河流映照着五彩的光,这是哪里?

为什么,岭南风光从不如梦?

晨曦微露,她突然惊醒,她躺在床上,望着朦朦胧胧的暗色与光,泪流满面。

她小心翼翼的一个人,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,她突然理解了父亲,他辗转南北,一生都在逃离中度过。

她不赞成父亲的做法,可当危险来临,她条件反射,选择了和父亲一样的做法。

此时此刻,她仍然在想,为什么岭南不曾入梦,为什么群山环绕的西北反复萦绕,她不如反其道而行之,回到广州。

她又舍不得锦津…….锦津是她兵荒马乱的感情中最珍贵的存在。

她起床洗漱,换衣服,做回一个医生。他父亲是对的,给女儿一个职业当庇护,在这偌大的人世间,无论是何时何地,给自己一个容身之处,一方天地。

宜棠喝咖啡的时候,瞟了一眼报纸,宜棠吓了一跳,连忙放下咖啡,将报纸拿到眼前,宜棠心脏突突的,居然在乱写她与沈世良。

这是一份她平日并不看的报纸,为什么会被送进来?怪不得昨日徐夫人……

宜棠内心不安,顿时觉得此地不宜久留,要换个地方,实在不行,回钟家也可以。

宜棠叹了口气,活着这么不容易,为什么有些人总要动歪心思害人,这分明是假的,有照片又如何?

那么,关于沈世元的报道,自然也不能当真,那张如玉……世元会为了战事妥协吗?

宜棠又狠狠的鄙视了自己,耽溺情爱,与她并不欣赏的她父母的一生,有何区别?

宜棠迅速收拾东西,准备走人,但她不想动静太大,她把行李封存好,准备让槐花她们来拿。

宜棠选了一顶帽子,把自己遮严实了才上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