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迄今为止，已经活了两世的谢明扬，说过的，最后悔说的话。

说完就跟众人扬长而去，她不敢回头看明玉。

她想晚上再偷偷去看看明玉，可晚上母亲让人送来了厚厚的好几沓银钱的出入账本，阿什板着脸训斥她，可她不听劝告，连夜将那些账单都盖上了私印。

当天太累了，她就想第二日再去看明玉。

可一连好几天她都没在学堂外面看见明玉，一打听才知道，明玉生病了。

当天夜里，她悄悄去看，明玉的屋里冷冰冰的，一直咳嗽，也没人值夜，被子十分单薄，小小的明玉瑟缩在床上，冷得发抖，额头却滚烫得不行。

明玉真的生病了。

她去叫醒阿什，阿什才匆忙穿着衣服叫人来看。

阿什叫人更换褥子的时候，明玉的枕头下面掉出几颗小心包好的奶糖。

用的帕子，是谢明扬当时嫌弃她流鼻涕给她擦鼻涕的手绢，洗的发旧了已经。

不知道明玉烧了多久，等病情稳定的时候，大夫说明玉脑子烧糊涂了，日后可能也说不了话，不能像正常人一样了。

那一刻，她的眼泪喷涌而出，抱着明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，不停跟明玉道歉。

明玉傻了以后，她跟孟佳熙月提过一次，孟佳熙月那个厌恶的神情，让她日后不必再来，她不敢再说。

那之后，她只能夜里偷偷去见明玉，明玉不会说话，眼神呆滞，只会看着窗外时不时笑，时不时发呆。

直到明玉六岁的生辰，她特地留了糕点，可明玉的屋子已经没有明玉的身影。

阿什才告诉她，明玉被孟佳熙月送去庄子养病了，说是有个大夫能治好，她又怨又喜，当时年纪小，没听懂这只是阿什用来宽慰她的话。

直到月中的时候，阿什告诉她，说明玉死了。

她哭着问阿什，阿什只说明玉是生病没的。

直到她后面才知道，她的明玉，是被活生生饿死的，那些婆子不想对付，索性饱一餐饿一餐，明玉死的时候，瘦得皮包骨头，蜷缩在稻草床上，等人发现的时候，明玉的身上的皮肉都烂了。

谢明扬回忆起往事，悔不当初，半跪在地，看着谢明玉已经哭红的小脸，小脸上还有自己不小心蹭上的血迹，轻声道：“明玉，你救了我”

“明玉，你救了谢明扬…”

她眼是红的，可心却是温热的，在跳动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