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公孙瓒初战失利之后,退守石门城,叛军如黑云压境,欲借此战一举吞并这个幽州门户。
石门城地处险隘,依山而建,城墙残破,粮草匮乏。
公孙瓒原本麾下的士兵,再加上吸收的孟益残军,仅余三千疲卒。
而张纯在这些时日已经从本部调来了三千铁骑,加上张纯,张举的联军,共有八千骑兵,两万步兵,对外号称五万,围得石门水泄不通。
乌桓骑兵剽悍如狼,日夜擂鼓示威。城中人心惶惶,甚至有士卒私议弃城。
公孙瓒立于城头,指天立誓:“瓒与诸君同生共死!叛军若破此城,必踏吾尸而过!”
言罢,亲率亲卫修缮城防,掘壕布刺,又以火油浸布制成火箭,示将士以必死之志。
围城次日拂晓,乌桓骑兵如潮水般涌向石门。公孙瓒命弓弩手隐于城垛,待敌骑冲至百步内,忽以火箭齐射。
浸油布条遇风燃爆,箭雨化作火流星,乌桓战马惊嘶溃散,冲乱后阵步卒。
张纯急令盾兵压上,架云梯强攻。公孙瓒亲执长槊,率死士沿城墙血战,凡有登城者,皆被挑落城下。战至黄昏,城墙尸积如山,叛军终退。
僵持旬日后,天降暴雪,数日不停,让没有准备的军民冻死无数,也让公孙瓒奇袭乌桓,意欲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策彻底破产。
十一月二十七日凌晨,站在城头吹了一夜冷风的公孙瓒听到手下禀报,暴雪昨夜又冻死士兵六百,城内民众三千余,没有足够食物上膘的马匹数百,终于狠狠将手锤在城跺上,仰天长啸道,“这是天要亡我,天要亡我!”
在公孙瓒抽剑打算自刎之时,手下军侯用颤抖的双手死死拉住他,“将军,切勿如此,我们还没有败,城还没有破呐。”
公孙瓒双目赤红,怒吼一声道,“滚开。”一脚将阻拦他的军侯踹倒,随即长剑再次接近咽喉。
这时那名军侯再次扑了上来,用双手死死握着锋利的刀柄,滚烫的鲜血瞬间流淌而下。
“田豫,你……,你放手,你不要你这双手了么。”
“你先放,不然我陪你一起死。”
看着牛劲儿上来的田豫,被阻拦两次,已经没了轻声之意的公孙瓒只能长叹一声,随后面对颓然之色的放下手中长剑。
“不死又能怎么办,难道指望着有人来救我们这支孤军。”
“孟益不听我的劝阻,非要杀了丘力居最喜爱的小儿子,惹得人家大怒,不知付出何种代价从周围的朵思与乌金两部借兵奇袭,如今更是从本部调兵,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。”
“莫说天降大雪,无人能赶至。就是没有雪,你以为谁又有能力来救我们?靠那个胆小如鼠,靠趋炎附势,攀附使君而幸进的小人刘备?”
“人家,现在指不定多舒服,不知躺在哪家秦楼楚馆,哪个女人肚皮上呢?”
田豫等人沉默不语,随后不知是哪个人吼了一声,“看!!!那些人穿着我们汉人的衣服!是援军,援军!”
公孙瓒等人初时还看不清,可等那支令乌桓联军如临大敌的人马靠近之后,这才瞳孔一缩,因为身披黑色狐裘大氅,为首的那人,就是他口中胆小如鼠的刘备。
随后整个人朝后坐了个屁股蹲,嘴中喃喃自语,“他……,他真的来了,他竟真的来了。”
周围有个傻蛋还问了句,“将军,是谁来了啊,您认识马上那人?”
田豫瞪了这人一眼,随后神色复杂的说道,“此人就是那个在涿县素有匪名,蓄养私兵数千,骑兵五百,压得郡县两级官府不能抬头,数百官吏对其束手无策的男人,人称刘孟尝,及时雨的刘备,刘玄德。”
那人嘴巴张得老大,“可是,可是他不是……”,看了看旁边的老大公孙瓒,终究是没敢将话说完。
其实不止是他,公孙瓒、田豫,以及在场所有人,都有着相同疑问。
援兵为什么会是刘备,为什么偏偏是他。
这巴掌太响了,他们口中的卑鄙小人,走了上千里的路,不辞辛苦,不畏严寒,不避危险,就在这快到寒冬腊月的时节来了。
公孙瓒少有的失态了,脑海中浮现了昔日少年之时两人同窗求学的景象,羞愤交加之下,突然掩面痛哭。
“玄德,是为兄对不起你!是为兄对不起你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