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何进、何苗已死,少帝已无外援,何后一深宫妇人,孤掌难鸣。如若我是董卓,与其赶尽杀绝,不如顺应天意,挟天子以令不臣。”
“像袁隗、刘焉、刘备这等居心叵测,唯恐天下不乱的乱臣贼子,就该打成奸贼,号令天下共诛之。”
陈群咽了一下口水,确定仆人已经离得很远,四周也没有什么人,这才苦笑着对自家父亲道。
“父亲,这等话就别说了吧,我怕让人听去,给家里招祸。”
陈纪冷哼一声,“怎么,你在怕什么?许他董卓、刘焉、刘备之流做窃国大盗,就不容我发几句牢骚?”
“董卓就一蠢猪,不提也罢。他废了少帝之后,不就是在给这些心怀叵测的宗室割据以自立的机会。”
“以后那些大权在握的刘姓宗亲,哪个还会听朝廷的话,哪个还会按时缴纳赋税,代天子牧民?”
“远的不说,你以为刘备迟迟不去庐江就任,而是以剿匪平乱的名义在中原各地辗转,为的是什么?”
“灭掉葛陂黄巾之后,他为什么又要来这颍川?你想过没有?”
陈群被问得低下了头,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洛阳,如果对方不来豫州,不来颍川,他甚至都不会关心刘备这个人。
在陈群心里,就算天有不测风云,那也是刘虞、刘焉、刘岱、刘繇等坐镇一方的州牧能够窥视那个位置。
不论是实力,还是宗室血脉,刘备暂时都排不上号,除了能力非凡,能征善战之外,再无更多优势。
就像刘焉,在指使张鲁切断汉中之后,听说已经顺利地得到益州当地士族的效忠,一瞬间就变成了带甲数万的蜀中王,虽未自立,益州却已在实质上成为国中之国,不再向京师上缴赋税。
其余几个刘姓宗室掌握的大州,除去幽州刘虞还在足额缴纳之外,兖州刘岱,扬州刘繇,几乎是一到地方,就开始截留税赋以自用,早就不把董卓与朝廷当一回事了。
值得一提的是,不久之前,刘繇以庐江、九江太守刘备渎职、久不赴任,放任蛮乱为由,奏请朝廷剥夺其职事。
董卓有些意动,却被害怕刘备待在豫州不走的袁隗给否了。
加上贾诩进言,说刘繇缩减赋税,已有不臣之心,不可轻信其言逼反刘备这头猛虎,此事遂罢。
不过此次在朝廷征召荀爽、申屠蟠、韩融、陈纪等名士之时,贾诩毛遂自荐的接了前来豫州请人的差事。
除此之外,还带了让黄琬、钟繇上京任职,以及督促刘备前往庐江就任平乱的任务。
坐在田垄之上的陈纪看到儿子沉默不语,沉思片刻之后,语重心长的说道。
“既然你现在看不透,想不明白,那就由你负责接待刘备吧,那人近日必会前来拜访。”
“我属意你跟着此人去庐江任职,以后族里的大小事务,也由你一言而决。”
“可是父亲,此次那贾诩带兵前来,来者不善,您怕是拒绝不了,得择一地出仕了,儿子怕您操劳,想侍奉在左右。”
陈纪拍了拍陈群的肩膀,“痴儿,我知你心中担忧。可为父一把老骨头了,黄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,有什么看不开的。”
“此时应召,虽与我名声有碍,可比起家族存续与兴盛,皆乃微不足道的小事。”
“你小叔英年早逝,也没能留个后,旁支的一些子弟,暂时也没有什么出彩的,吾陈氏一族之兴衰,全系于你一人。”
“跟着刘备吧,韩氏已经下注了,韩家那个老不死的发话了,那个弃子韩韬母亲的牌位已经悄无声息的入了韩氏宗祠,之后荀、钟等氏族的子弟也会有人跟着离开。”
“聪明人还是多啊,不过他们都不舍得下重注,你以陈家嫡子的身份入局,先胜他们半子再说。”
陈群眼含泪水的跪在地上磕头,“儿晓得了,父亲珍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