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妖人……妖人!”他在王副将等人的搀扶下爬起身来,目眦欲裂地向战场望去,却见城墙上人影憧憧!
那些泥腿子,竟然真敢冒着箭雨与重甲兵厮杀!
城墙上的混战已近癫狂。铁柱被长枪贯穿腹部,竟硬生生拖着枪杆将流寇拽下城墙同归于尽;张屠户的杀猪刀都砍出了七八个豁口,他索性扔掉,改用一把从流寇尸身上搜到的长军刀;刘寡妇的铁锅早被砍成碎片,她从背后扑倒一名流寇,用断掉的半截铁枪扎穿对方咽喉……
“用手雷!”夏淮安满眼通红大声嘶吼。
他不相信,这些流寇,真的能死战到底!
“轰轰轰!”城墙被震的一阵阵摇晃,这些手雷,都投在了城墙下方,刹那间,就将正在攻城的数十名盾兵、甲兵送上了天!
爆炸的火光映亮整片战场。城墙下的盾阵被撕开缺口,铁钉如暴雨般倾泻,穿透皮肉的声音宛如熟透的浆果爆裂。一名流寇捂着喷血的脖颈踉跄后退,指缝间溢出的血像一股股红色溪流。他的铁靴踩到同僚的肠子,滑倒时恰好迎上一支流矢,正中胸膛,将他钉死在一具燃烧的残躯上。
“他娘的,散吧!老子还没活够!”
“大不了进山里躲起来!”
看到前方一片片同伴的残肢和破烂尸体,城下攻城的流寇军心大乱。
“轰轰!”
又是几个手雷落下,火光冲天,浓郁的硝烟让人无法喘息。
这些流寇军再无斗志,纷纷后退,然后向山路两侧的高山爬去。
他们不敢回头,回头就被当作逃兵被主将和骑兵斩首;他们也不敢再攻城,那和送死没有区别!
只能向山上逃,向密林里逃。
开始只有两三个人逃,但很快,就有几十个人逃入山中密林。
投掷器又抛来一颗手雷,再次落在弓箭兵阵营中。又有七八个弓箭兵死伤哀嚎!
被手雷重点照顾的弓箭兵,如今已经死伤了接近三分之二!
剩下的人,再也不顾身后有主将督战,直接四下逃散。
韩主将的刀锋在月光下甩出一道血虹,逃兵的头颅带着惊恐的表情滚落泥地,断颈处喷出的血柱溅在铁甲上滋滋作响。他横刀立马,刀刃垂落的血珠在火把映照下折射出妖异红光,却止不住溃兵如决堤洪水般四散奔逃。
“主将,收兵吧!”王副将攥紧缰绳的手指关节泛白,战马焦躁地刨着浸透血水的泥土。他望着山路两旁向密林逃去的黑影,每一道黑影都是一个吓破胆的逃兵:“今夜折了五成弟兄,再打下去......”
“混账!”韩主将突然暴喝,剑柄重重砸在马鞍铁环上,火星迸溅中战马惊得扬起前蹄。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扫过残阵,突然凝在庄门方向——火光摇曳中,半扇包铁木门正缓缓洞开。
一名重甲兵从门中走出,双手高高的挥舞着黑色旗帜!
韩主将喉间滚出夜枭般的狞笑,反手将染血的佩剑高举过头。
“天助我也!”他猛夹马腹,战马吃痛嘶鸣着人立而起,铁蹄踏碎满地箭簇:“儿郎们!城门已破!随本帅杀进去!”
近百铁骑如黑潮向夏家庄涌动,马蹄声震得山壁碎石簌簌滚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