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咧嘴一笑,枪杆抵住肩窝,用全身重量迎向铁蹄。
韩主将的剑来不及砍到少年身上,战马就已经将少年撞飞!
骨骼碎裂的闷响中,少年如断线风筝般飞出,重重的靠在一面砖瓦墙上,竟然将墙撞塌了一半。他胸前骨骼俱碎,断骨刺入内脏,血沫混合着内脏碎片,从口中喷出,显然是活不了。
但是他却笑了,他的枪尖精准刺入战马腹部的软甲缝隙,深深的贯穿进去半个枪身!
战马发出凄厉的哀嚎,躺倒在地,四肢不断抽搐。
韩主将的后脑勺重重磕在水泥地上,飞溅的血珠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寒光。他恍惚间分不清这是不是梦境。
七八杆长枪如毒蛇吐信般刺来。赵婶操着豁口的柴刀砍进铁甲缝隙,刀尖在护心镜上刮出刺耳锐响;赵四爷的锄头砸向面门,锄刃嵌进头盔。
只一两个呼吸的时间,韩主将彻底失去了反抗!
他双目圆睁,口吐血沫,不明白这为什么和他想的不一样!
这些乡民,见到铁骑杀来,为何不逃?那持枪少年,见到铁马冲来,为何不躲?
他突然开始明白,为什么几百甲胄步兵,都冲不破这群泥腿子守卫的城墙!
最后贯穿韩主将咽喉的,是一杆长缨浸满血渍的长枪——它被查中云握在手中。这个才十七岁的查家老八,今晚用此枪刺杀了好几个流寇军!
主将就这么死了,流寇骑兵顿时如无头苍蝇,四下冲逃。
“飞枪!”查中高再下一令。
二百多人高举手中长枪,奋力向铁骑掷去!
二百多只枪,即便刺不中骑兵,也能刺中战马。
刹那间,战马哀嚎,惊慌逃窜,再好的骑兵都无法控住这样局面下的乱马。
王清芷和夏家庄仅有的二十余名弓箭手,不停的朝着骑兵射箭。
王清芷箭术高超,她站在城楼上,化身杀神,一箭便带走一个骑兵!
剩余的骑兵胡乱冲杀,但即便冲出来,也很快淹没在无数的长枪刺杀中。
短短一盏茶的工夫,近百铁骑,全部死伤或跪地投降,再无反抗之力!
“这些降兵如何处置?”王清芷问道。
“杀了!祭奠死去的乡民!”夏淮安毫不犹豫。他恐怕也没有想到,自己竟然能毫无心理负担的说出这番话。
王清芷抱拳:“恭喜夏家庄大获全胜!此战真是前无古人,佩服……”
“你留在这吧,我去看看伤病。”夏淮安打断了她的话,走下城墙。
此战,小鱼乡虽然赢了,但不可谓不惨烈!
仅仅是受伤的人员,就有四五百人之多!
其中,大半都是箭伤。
这些算是轻伤的,还有挽救的机会。
那些受重伤的,以小鱼乡的医疗条件,无法救治。
夏淮安走到一个乡勇营年轻战士的身旁,这个战士的肚子上,插着一把长刀,他死死的握着刀身,不让战友拔出来。
因为拔出来了,他就无法撑住最后一口气。
夏淮安来到他身前,半跪蹲下。
“东……”战士艰难的张开嘴,想说些什么,但却喷了夏淮安一脸的血沫。
“铁蛋,放心去吧!咱们赢了,小鱼乡,守住了!”夏淮安在他耳旁,大声的说着。
铁蛋咧开嘴,形成一个惨烈的笑容,永远凝固在他脸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