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东家,出事了!”查正东喘着大气说道:“县城那边,来了一百多个儒生,说我们拿纸来糊大棚种田,有辱斯文,用火把点了一个棚子。灾民们和他们闹了起来,还伤了人!”
“周县丞和我爹都说,这事处理不好会有麻烦,让我来请东家回去商量!”
查正东三言两语,就把事情交代了一下。
夏淮安眉头一皱,这群腐儒真是吃饱饭没事干,跑来闹事,多半背后有人怂恿。
莫非是鞠县令?这狗官的计谋,还真是一个接一个,连绵不绝!
“玉芳,我……”夏淮安满怀歉意,却被玉芳打断,她嫣然笑道:“相公去忙吧,妾身会照顾好自己!”
夏淮安点点头,也不再多说什么。
他取回自己的匕首等物,然后跨上马,告辞而去。
学会骑马后,往返小鱼乡与县城就快了很多。
二十里的路程,紧赶慢赶之下,半个小时就到了。
此时的县衙门口,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。为首的一名老先生将四书五经等儒门经典高举过头顶,枯瘦的手臂在晨光中颤如风中秋叶。他身后百余名书生跪成方阵,浆洗发白的青衫下摆浸透了石阶上的霜水,却无人挪动半分。
更多的百姓在一旁围观,有些灾民甚至拿出烂菜叶子砸向这些书生:“一群狗屁不是的东西,还想烧俺们救命的大棚!”
书生们对灾民的辱骂举动置若罔闻,其中还有几名书生,鼻青脸肿,额头流血,似乎是被灾民暴打过。
查中萍带着一百多名乡勇团军士,堵在灾民和书生之间,避免二者再次发生冲突。
“东家来了!”不知道谁喊了一句,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转向了刚到此处的夏淮安。
人群自觉的分开一条路,让夏淮安走进去。
“东家!他们要烧我们大棚!幸亏几个乡亲不要命的扑火,才及时制止!”
“东家,这群酸儒并非本县人士,似乎受人指使,专程来攀花县找茬!”
“东家,小心应对,这些家伙嘴皮子厉害,莫要吃亏!”
夏淮安一路走过来,不时有人向他汇报情况。
夏淮安点点头,向那为首的老者走去:“在下巴南守备夏淮安,兼任攀花县县令,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?”
老者尚未回答,旁边一个书生阴阳怪气的说道:“哼!连巴州学府的老祭酒赵鹤年赵老先生都不认识,难怪做出如此有辱斯文之事!”
“原来是赵老先生!久仰久仰!”夏淮安抱拳说道:“敢问赵祭酒来小县,所为何事?”
“纸乃文脉筋骨!”赵鹤年大声嘶喊,声音撞在衙门口的石狮子上,碎成尖锐的回音,“夏大人用圣贤纸糊菜棚,这是要掘我大乾文根!”
“不至于不至于!”夏淮安笑道:“用了一些纸,就断了文脉,那这文脉未免也太脆弱了一些!都说读书人贫贱不能移,威武不能屈,又听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,劳其筋骨,饿其体肤,空乏其身,行拂乱其所为,所以动心忍性,曾益其所不能……”
“咱们巴州的读书人一身傲骨,百折不挠,怎么会因为少了几张纸这等区区小事,就要断了筋骨、伤了根脉!”
众书生被夏淮安这高帽子一戴,顿时不会了。
夏淮安心中暗笑,就这点能力,就敢来闹事。龙国随便找个身经百战的键盘侠,都能喷的你找不到爹妈。
喜欢道德绑架是吧,喜欢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是吧,好,就按照你的逻辑来,把读书人捧到天上去,看你们还能不能撕下脸皮。
赵鹤年一时语塞,久久才蹦出生硬的一句:“用读书人的纸,糊棚种地,实属浪费!今日夏大人能糟践纸墨,明日夏大人就能焚书坑儒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