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猛地一拳砸在地图上鹰愁峡的位置:“漳水,必须掌握在我们手里!不惜一切代价!”
命令如山崩!砺刃谷瞬间高速运转起来。赵铁柱带着满腔战意和不甘(不能痛快厮杀),率领着砺刃谷几乎全部的水战力量和精锐弩手,乘着大小船只,逆流而上,扑向鹰愁峡。柳红袖则带着几名最得力的手下,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通往上游的山路中。
李长天亲自坐镇新建的简陋码头,身边只剩下陈墨和少量护卫。他遥望漳水下游方向,目光沉静如水,等待着独眼龙复仇的怒涛。
午后,浑浊的漳水河面上,终于出现了黑龙帮船队的狰狞身影!数十条大小船只,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,破浪而来!船头架设的三十具“破浪弩”,在阴沉的天空下闪烁着冰冷的死亡光泽。独眼龙站在最大的一条快船船头,独眼赤红,挥舞着分水刺,发出震天的咆哮:“李长天!滚出来受死!交出解药!”
“放箭!” 李长天站在码头高处,声音冰冷。
“嘣嘣嘣——!”
砺刃谷留守的弩手射出稀疏的箭雨,更多是火箭,试图点燃对方的船只,但距离尚远,收效甚微。
“哈哈!就这么点本事?给老子冲!碾碎他们的破码头!” 独眼龙狂笑,指挥船队加速冲锋!
“撤!撤往上游!” 李长天“慌乱”地下令。码头上的砺刃谷士兵和船只,如同惊弓之鸟,仓惶掉头,逆流向上游逃窜。
“想跑?追!一个不留!” 独眼龙杀红了眼,复仇的怒火和对“破浪弩”威力的盲目自信,让他彻底失去了判断力。黑龙帮船队鼓噪着,衔尾急追!浑浊的河面上,上演着一场激烈的追逐战。砺刃谷的船只“惊慌失措”,不时有船只被黑龙帮的“破浪弩”射中,木屑纷飞,士兵落水(实则是提前安排的诱饵弃船和假人)。这更刺激了水匪的凶性,追击愈发疯狂。
船队一逃一追,很快逼近了水流湍急、两岸崖壁如刀劈斧削般的鹰愁峡!峡口狭窄,仅容两三条船并行,水流在此骤然加速,发出沉闷的轰鸣。
“他们进死路了!快!堵住峡口!别让他们溜了!” 独眼龙兴奋地大吼。黑龙帮船队争先恐后地涌入狭窄的峡口,阵型瞬间变得混乱拥挤。
就在此时!
“咻——!”
一支带着凄厉哨音的火箭,如同信号般,猛地从峡口上游的悬崖上冲天而起!
几乎同时!
“轰隆隆——!!!”
一声沉闷得如同大地呻吟的巨响,从上游滚滚传来!紧接着,是山崩地裂般的咆哮!一股浑浊的、裹挟着泥沙断木的滔天巨浪,如同挣脱囚笼的洪荒巨兽,从狭窄的峡口上方,以毁天灭地之势,轰然砸下!
“洪水!!”
“决堤了!快跑啊!”
黑龙帮船队瞬间陷入极致的恐慌和混乱!狭窄的峡口成了死亡陷阱!巨浪以无可匹敌的力量狠狠拍下!脆弱的船只如同孩童的玩具,被轻易撕碎、掀翻、拍向嶙峋的崖壁!惨叫声、木头断裂声、巨浪轰鸣声瞬间淹没了所有!
独眼龙站在船头,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,化为无尽的惊骇和绝望!他眼睁睁看着那堵浑浊的水墙当头压下,连人带船,瞬间被吞没!那三十具象征着复仇和野心的“破浪弩”,连同它们的主人,一同沉入了冰冷狂暴的浊流深处!
鹰愁峡,成了名副其实的葬龙峡!
上游悬崖上,柳红袖看着下方如同地狱般的景象,脸色微微发白。她收起发射信号的火折,转身,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冰冷:“走,回谷复命。”
而此刻,在漳水上游一处荒草丛生、人迹罕至的废弃码头——老鳖湾。
一条不起眼的蒙泥小舢板,如同耗尽最后力气的伤兽,艰难地靠上了腐朽的栈桥。阿鲤和泥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将杜黑七沉重的身躯拖上布满苔藓的栈桥。杜黑七浑身湿透,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,青紫的脸色并未完全褪去,但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。那块腥臭的“老河豚膏”和少年不顾一切的拖拽,竟真的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气。
阿鲤瘫倒在杜黑七身边,浑身脱力,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。他看着昏迷不醒、如同山岳般倒下的七爷,又看看身后浊浪滔天、杀声隐隐传来的漳水下游方向,稚嫩的脸上,泪水无声地滑落,混合着泥污和血渍。
浊浪分生死,雏鲤困浅滩。这潭浑水,比他想象的,更深,更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