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滚木!礌石!给我砸!!”李长天身先士卒,抱起一块磨盘大的石头,怒吼着砸向一架快要搭上垛口的云梯!轰!云梯剧烈摇晃,几个攀爬的官军惨叫着跌落下去。
陈墨、老刘等人也红了眼,指挥着还能动的兄弟,将拆房得来的砖石、梁木疯狂地向下投掷!城墙下顿时一片鬼哭狼嚎。
但官军人数太多了!训练有素的士兵顶着伤亡,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!一架云梯被砸断,立刻有新的补上!箭雨压得城头抬不起头!
“火!火油呢?!倒下去!”李长天嘶吼。
几桶浑浊的、混合了灯油和菜油的液体被奋力泼下!几支燃烧的火箭紧随其后射入油中!
轰!几处火苗猛地蹿起!攀爬的官军顿时变成了火人,发出凄厉的惨叫滚落下去,点燃了下面的同伴和云梯!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弥漫开来。
这惨烈的景象短暂地阻滞了攻势。但官军将领显然也发了狠。“上撞木!给我撞开城门!”中军传来厉声命令。
一根巨大的、包裹着铁皮的撞木,在几十名壮汉的推动下,如同攻城巨兽,轰隆隆地冲向临河那扇摇摇欲坠的城门!
咚!咚!咚!每一次撞击,都如同重锤砸在守城军民的心脏上!城门内侧,老刘带着十几个汉子用身体死死抵住,用木桩加固,每一次撞击都震得他们口鼻溢血,城门上的裂缝肉眼可见地扩大!
“顶住!顶住啊!”老刘嘴角淌血,嘶声咆哮。
城墙上,压力骤增!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城门吸引,更多的云梯搭了上来!官军士兵如同蚂蚁般向上攀爬!垛口处爆发了惨烈的白刃战!刀剑碰撞,血肉横飞!
“长天哥!东边缺口!顶不住了!”一个浑身浴血的兄弟嘶喊着。
李长天一刀劈翻一个刚冒头的官军,转头望去,只见东侧一段本就脆弱的城墙,在连续撞击和攀爬下,豁开了一个大口子!十几名官军正嚎叫着从这个缺口蜂拥而入!
“跟我来!”李长天目眦欲裂,带着身边最后的预备队扑了过去!环首刀化作一片寒光,瞬间砍翻两人!但涌入的官军越来越多!
就在这时!
“让开——!!”赵铁柱的咆哮如同炸雷!只见他带着几个壮汉,竟抬着一口还在燃烧的、盛满滚烫铁水(临时熔化的破铜烂铁)的大铁锅,踉跄着冲了过来!那锅底烧得通红,铁水翻腾着金红色的气泡,散发出恐怖的高温!
“浇死这群狗日的!”赵铁柱双目赤红,用尽全身力气,和同伴一起将滚烫的铁水,对着涌入缺口的官军兜头泼了下去!
“啊——!!!”
无法形容的凄厉惨嚎瞬间爆发!被滚烫铁水浇中的官军,瞬间皮开肉绽,青烟直冒,如同被投入油锅的活虾般疯狂扭动、融化!那恐怖的景象和空气中弥漫的焦臭,让后续的官军骇然止步,惊恐万状!
缺口处,瞬间清空了一片地狱般的区域!融化的血肉和铁水凝固在一起,形成一幅触目惊心的死亡壁画!
这惨烈到极致的一幕,终于让悍勇的官军也感到了发自灵魂的恐惧!攻势为之一滞!
“放‘瘟神’!”李长天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,嘶声怒吼!
早已在城垛后准备好的士兵,强忍着恐惧和恶心,用长杆挑起那些被厚布裹紧、还在微微蠕动的焦黑“焚身者”尸体,奋力抛向城下官军最密集的区域!
噗!噗!噗!
裹尸布在落地瞬间散开,露出里面焦黑扭曲、散发着恶臭的躯体!有的甚至还在无意识地抽搐!
“是瘟神!是‘焚身瘟’!”
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官军阵列中炸开!士兵们惊恐万状地尖叫着后退,唯恐避之不及!攻城的气势瞬间瓦解!帅旗下,官军将领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。
“鸣金!收兵!” 无奈而愤怒的命令响起。刺耳的锣声回荡在战场上空。
潮水般的官军丢下云梯和同伴的尸体,仓皇后退,一直退到弓箭射程之外才惊魂未定地停下。城下,留下了大片尸体和几处还在燃烧的残骸,以及那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焦黑“礼物”。
城墙上,幸存的义军们瘫倒在地,剧烈地喘息着,看着暂时退却的敌人,脸上却没有胜利的喜悦,只有无尽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麻木。血腥味、焦臭味、还有那若有似无的“焚身瘟”的甜腻气息,混合在一起,令人作呕。
李长天拄着刀,站在缺口处,脚下是凝固的铁水和烧焦的尸骸。他望着退去的官军,又低头看着自己沾满各种污秽的手。利用瘟疫,泼洒铁水,抛掷感染者的尸体…这些手段,比最凶残的野兽更甚。为了活下去,他已经将所能想到的、最黑暗的武器都用了出来。
“长天哥!药…药有效!” 陈墨跌跌撞撞地跑上城墙,脸上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,“喝了药的几个兄弟…红斑退了!烧也退了!人清醒了!柳红袖…她没撒谎!”
李长天猛地转头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。药有效…柳红袖的“价值”暂时保住了。这副血枷,还得继续戴着。他看向城内那座临时“药庐”的方向,仿佛能穿透墙壁,看到里面那个脸色惨白、被迫献血的囚徒。
“知道了。”李长天的声音异常平静,听不出喜怒。他再次望向城外重新整队、虎视眈眈的官军,眼神深处,那被绝望和狠厉淬炼过的火焰,燃烧得更加幽深冰冷。
“让他们好好休息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低沉,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断,“准备迎接下一次攻城。另外…告诉柳红袖,药不能停。血…也不能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