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红袖眼神冰冷,没有丝毫犹豫,手中小巧的连弩不断喷吐着致命的箭矢,精准地射向敌军的头目和试图组织冲锋的节点。“自由散射!压制敌群!保护侧翼!”她的命令简洁有力。
蜂窝弩的出现,瞬间扭转了战局!密集的攒射打懵了敌军,尤其是那些从未见过此等武器的县兵,士气瞬间崩溃。他们搞不清这可怕的武器从哪里来,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致命的箭矢。
“妖法!他们有妖法!”不知谁喊了一声,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。
张彪也被一支短矢擦过脸颊,吓得魂飞魄散,调转马头就想跑:“撤!快撤!”
兵败如山倒!县兵和王家家丁彻底失去了斗志,哭爹喊娘地掉头就跑,互相践踏,丢盔弃甲。
“想跑?”赵铁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,眼中凶光毕露,“执法队!跟我追!别让狗官跑了!王家庄的爷们,有胆的,跟老子去抄了王剥皮的老窝!夺回他抢走的东西!”
“杀王剥皮!分粮仓!”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,瞬间点燃了所有幸存村民的怒火!刚刚还在恐惧的王石头,挣扎着站起来,捡起一把掉落的刀,红着眼睛跟着人流冲了出去!压抑了几十年的仇恨,在“均田”的希望和血火的刺激下,彻底爆发了!
王剥皮的高墙大院,在愤怒的洪流面前不堪一击。大门被撞开,粮仓被打开,堆积如山的粮食、布匹、铜钱暴露在众人面前。王剥皮被赵铁柱从床底下拖出来时,已经吓得屎尿齐流,肥胖的身体抖得像筛糠。
“饶命…好汉饶命…田契…债据…都…都给你们…”他哭嚎着,捧出那个装着他权力象征的木盒。
赵铁柱一脚踹翻他,看都没看那木盒,对着涌进来的村民吼道:“乡亲们!王剥皮就在这里!他盘剥你们的血汗,害死你们的亲人!今天,老天开眼!有仇报仇,有怨报怨!按砺刃谷的规矩,公审!”
愤怒的村民一拥而上…王剥皮的惨叫很快淹没在怒吼声中。
祠堂门口,陈墨看着被村民押解过来、面如死灰的县尉张彪,又看了看远处王家庄上空升起的浓烟(焚烧债据田契和王剥皮部分宅院),以及被村民们兴高采烈扛出来的粮食布匹,长长舒了一口气。他展开“鱼鳞册”,在“王家庄”条目下,郑重地添上了一笔:“新历元年冬月廿七,破王有财,焚契据,公审处决。民心初定。”
他抬头望向砺刃谷的方向,仿佛能看到李长天肃立的身影。这一仗,不仅保住了王家庄这个试点,更用血与火,淬炼了“均田令”的锋芒,也真正在部分村民心中,种下了对新秩序的认同。天命的光环,在胜利的映衬下,似乎更加耀眼了。然而,陈墨心中也清楚,这只是开始。更大的风暴,必然随之而来。县衙吃了这么大亏,绝不会善罢甘休。
当赵铁柱浑身浴血,却意气风发地押着俘虏、带着缴获的物资和自愿跟随的几十名王家庄青壮返回砺刃谷时,整个山谷沸腾了。胜利的消息和“蜂窝弩”初显神威的故事,比“玄鸟”的传说更令人心潮澎湃。
李长天站在谷口,亲自迎接。他看着赵铁柱的伤,看着柳红袖手中那具小巧却致命的蜂窝弩,看着那些眼神里充满敬畏和新生的王家庄青壮,最后目光落在陈墨手中那本沾了点血迹却更加厚重的“鱼鳞册”上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重重拍了拍赵铁柱和柳红袖的肩膀,然后对着所有归来的战士和山谷的兄弟,高高举起了拳头。
砺刃谷的欢呼声,震落了松枝上的积雪。这欢呼,为胜利,为神兵,更为那在冻土与血火中,艰难破土而出的第一片名为“希望”的嫩芽。均田之刃,已初试锋芒,饮血开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