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妈的!被发现了!” 芦苇深处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咒骂,紧接着是机括上弦的咔哒声!
柳红袖在水中强忍呛咳,心念电转!刺杀者不是刀疤脸的人!是第三方!目标是灭口!她当机立断,不再隐藏,如同受惊的游鱼,猛地向更深的芦苇丛潜去,同时甩手一枚特制的哨箭射向空中!
尖锐刺耳的哨音响彻黄昏的河面!
“抓住她!别让她跑了!” 刀疤脸脸色铁青,指挥手下扑向水面。芦苇丛中的刺杀者也顾不得隐藏,数道身影冲出,手持劲弩,疯狂地向柳红袖可能藏匿的水域攒射!弩箭嗖嗖射入水中,激起道道水柱。
场面瞬间混乱不堪!黑龙帮的小头目吓得魂飞魄散,连图纸也顾不上,调转船头就想溜。
漳水砺刃谷新码头。
哨箭凄厉的尖啸隐隐从下游传来,穿透风声水声,落入正在亲自指导一组新兵操舟的李长天耳中!
李长天霍然抬头,目光如冷电般射向下游!那是柳红袖遇险的最高级别示警!
“红袖出事了!” 李长天没有丝毫犹豫,厉声下令,“铁柱!带一队执法队!乘最快的船!跟我走!陈墨!谷中戒备!弩手上了望塔!”
命令如山崩!赵铁柱眼睛瞬间赤红,如同暴怒的雄狮,咆哮着点齐二十名最精锐的执法队员,跳上两条刚赶制出来、相对轻快的梭子船。李长天甚至来不及穿鞋,赤着满是泥泞和冻疮的双脚,一个箭步跃上船头!
“快!顺流!全速!” 他低吼着,亲自抓起一支长桨,与赵铁柱合力猛划!两条梭子船如同离弦之箭,撕开昏黄的河面,朝着哨音传来的方向激射而去!冰冷的河水不断溅在李长天赤着的脚上、腿上,他却浑然不觉,眼中只有下游那片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幽深凶险的芦苇荡。
船行如飞。远远地,已能听到下游传来的喊杀声和弩箭破空的锐响!
“大哥!是红袖的哨箭!还有打斗声!” 赵铁柱目眦欲裂。
“冲进去!” 李长天声音冰冷,带着滔天杀意。他放下长桨,抄起船板上备好的蜂窝弩,咔哒一声拉开机括,冰冷的弩箭对准了越来越近的、厮杀声传来的那片芦苇水域!
梭子船如同两条暴怒的蛟龙,狠狠撞开挡路的芦苇!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怒火中烧!
柳红袖浑身湿透,肩头一片刺目的血红(被流矢擦伤),正凭借鬼魅般的身法和手中短刃,在齐腰深的水中与三名持刀汉子缠斗,险象环生!更远处,几个手持劲弩的刺客正重新装填,冰冷的弩箭再次瞄准了她!岸上,刀疤脸三人正试图驾船逃离,黑龙帮的小头目则抱头缩在船底发抖。
“杀!” 李长天一声暴喝,如同惊雷炸响!
“嘣嘣嘣——!”
“咻咻咻——!”
数具蜂窝弩同时喷吐火舌!密集的破甲短矢如同死神的镰刀,瞬间覆盖了水中的刺客和岸边的刀疤脸!
惨叫声骤然响起!水中围攻柳红袖的三人瞬间被射成了筛子!岸边一名刀疤脸的手下被数箭穿胸,扑倒在浅滩!刀疤脸和另一人魂飞魄散,连滚爬爬地跳上小船,拼命划桨,仓惶遁入茂密的芦苇深处。
那几个弩手刺客见势不妙,也纷纷后撤,消失在芦苇丛中,只留下几具尸体漂浮在浑浊的水面上。
“红袖!” 赵铁柱不等船停稳,便咆哮着跳入水中,如同疯虎般冲到柳红袖身边,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,“你怎么样?!”
“死不了!” 柳红袖脸色苍白,咬着牙推开赵铁柱,指向岸上那具刺客尸体和仓惶逃窜的黑龙帮小头目,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急促,“抓活的!还有图纸!他们是官府的人!和周阎王勾结!杜黑七…两头下注!”
李长天的船已靠岸。他赤着脚,一步踏上岸边冰冷的浅滩淤泥。浑浊的河水中,晕开丝丝缕缕刺目的鲜红,那是敌人的血,也混着柳红袖的血。他低头,看着自己沾满泥泞和血水的赤足,缓缓踩过那具被蜂窝弩射穿的刺客尸体旁。冰冷的血水浸染了脚背,带来一种粘稠而残酷的触感。
他弯腰,从刺客尸体紧握的手中,抠出一块小小的腰牌。腰牌非木非铁,入手沉甸,边缘刻着细密的卷云纹,正面一个阴刻的篆字——
**“周”!**
李长天缓缓握紧了腰牌,棱角硌得掌心生疼。他抬起头,望向刀疤脸和小头目消失的芦苇深处,又望向黑龙潭的方向,眼中再无半分侥幸。赤足踏血,寒意刺骨。漳水的路,比他想象的,更加血腥和诡谲。
“清理战场。把活口和尸体,都带回去。” 李长天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,“杜黑七…看来,这第一船‘破浪弩’,得加点‘料’再送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