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*第二,物尽其用,人尽其才。**
李长天将队伍重新编组。阿七统领最精锐的二十人,全部由有战斗经验的老兵组成,作为尖刀和教导队。其余人按体力、特长分入不同的“伍”和“什”:擅长攀爬侦查的编为斥候伍;体格健壮的编为重甲预备伍(虽然现在连像样的皮甲都没有);队伍里意外发现的两个懂些打铁修补的匠人,立刻被李长天视为珍宝,单独编成“匠作什”,利用收集来的废铁、缴获的羌人残破箭头、甚至冻硬的坚冰,开始尝试打磨、改造简陋武器——冰凿、石锤、削尖的木矛、带倒刺的骨匕……虽然粗陋,但总比赤手空拳强!
**第三,生存与战斗训练,严苛如地狱。**
食物依旧是最大的问题。李长天亲自带领狩猎队,在风雪中追踪兽群踪迹,利用简陋陷阱和伏击,猎取雪兔、狐狸,甚至冒险围猎落单的野鹿。每一次狩猎,都是一次实战演练。他传授在狼穴领悟的潜行技巧,教导如何在风雪中辨别方向、利用地形、以最小的代价获取猎物。
训练场更是残酷。没有木桩草人,就用坚硬的岩石和粗大的冰柱代替!对练是真打实摔,每天都有鼻青脸肿甚至骨断筋折的人被抬下来。李长天的要求简单到极致:“练不死,就给我往死里练!不想在战场上被赵铁柱的狗砍死,就先在这里把自己练成铁!”
他亲自示范,赤手空拳,用最原始、最凶狠的搏杀技巧,将阿七和王石头这样的老兵一次次击倒!他的动作快如鬼魅,力量沉如磐石,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撕裂一切的野性!看得所有人心惊胆战,又热血沸腾!狼帅的身手,已非人境!这是所有人心中的共识。
**第四,点燃心火,凝聚仇恨。**
夜晚,篝火旁(在确认安全的情况下才敢点燃小堆篝火),成了最重要的“课堂”。陈墨不再吟诗作赋,他用嘶哑的声音,一遍遍讲述幽州焚城那夜的惨状:兄弟如何被屠戮,妇孺如何在火中哀嚎,赵铁柱如何背信弃义!韩章独臂擎旗的悲壮,焦土上那株倔强新芽的震撼……每一个细节,都像烧红的烙铁,烫在每个人的心上!
李长天很少说话,他只是沉默地坐在篝火旁,用磨石打磨着一柄从羌人哨卡尸体上缴获的、豁了口的弯刀。火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那双深不见底、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眼眸。他的沉默,比任何慷慨激昂的演说都更具力量!那是一种无声的誓言:血仇必报!
* * *
七天后。
风雪稍息,天色阴沉。凹地入口处负责警戒的斥候发出了急促的鸟鸣信号!
很快,一支疲惫不堪却异常坚韧的队伍,在阿七的引领下,艰难地出现在凹地入口!为首的,正是独臂将军韩章!他用仅存的右臂,紧紧握着一面用破布和木杆拼凑的“李”字王旗!虽然破败不堪,却在寒风中猎猎作响,如同不倒的脊梁!
他身后,跟着百余名衣衫褴褛、面黄肌瘦的伤兵和百姓!他们相互搀扶着,眼神疲惫却燃烧着希望的火光!当看到凹地中列队相迎、虽同样衣衫破旧却个个站得如同标枪、眼神凶悍如狼的队伍,以及队伍最前方那个高大挺拔、如同荒原磐石般的身影时,巨大的激动和哽咽瞬间席卷了所有人!
“狼帅!韩章…幸不辱命!”韩章独臂拄着半截断枪,单膝跪地,声音嘶哑哽咽,独眼中热泪滚滚!
“韩将军!兄弟们!”李长天大步上前,一把扶起韩章!他的目光扫过这百余名从地狱焦土爬出来的身影,看到了他们眼中的希望、疲惫和刻骨的仇恨!
“回来了就好!”李长天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,“从今日起,这里没有王爷,只有同生共死的兄弟!幽州的债,我们一笔一笔讨回来!赵铁柱的头,我们亲自去取!这北疆的天,塌不了!”
“誓死追随狼帅!报仇雪恨!”阿七振臂高呼!
“报仇雪恨!报仇雪恨!” 凹地内外,新旧两股力量汇聚而成的近两百人,爆发出震耳欲聋、直冲云霄的怒吼!声浪在雪原上滚滚传开,仿佛沉睡的巨兽发出了第一声咆哮!
李长天站在众人之前,感受着这汇聚一处的、如同熔岩般滚烫的恨意与力量。他体内那股荒原暖流也随之奔腾激荡。他看向陈墨,陈墨眼中闪烁着智慧与狂热交织的光芒;看向韩章,韩章独臂紧握王旗,独眼迸发着决死的战意;看向阿七、王石头,看向那一张张被风雪和仇恨雕刻得棱角分明的脸……
一支在风雪与仇恨中淬炼出的、脱胎换骨的狼军,已然成型!虽然依旧弱小,依旧饥寒交迫,但那股从绝境中迸发出的、不死不休的狼性,却足以让任何敌人胆寒!
“陈墨。”李长天声音冷冽如刀。
“在!狼帅!”陈墨立刻应声。
“赵铁柱的粮道,该断了。”李长天的话语,如同出鞘的利刃,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战意!“拿地图来!我们…该让赵大将军,尝尝饿肚子的滋味了!”
复仇的獠牙,在北疆的风雪中,悄然露出寒光!燎原的心火,终于要化为焚毁一切的烈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