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几道陈年的老伤疤……就这么消失了。
到底是什么异能?
萧见信还不清楚,但已经有了初步猜测。
眼眸一暗,他起身把手电筒关了。
帐篷里陷入了黑暗。
……
第二天,萧见信一大早就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声音,他穿上衣服出去看了一眼,看见了前面攒动的人影,也听到了旦增的声音。
正想出去看看,那群人自己开了个口子,然后虞初魉带着旦增来到他面前。
萧见信一看虞初魉手里的东西,就明白过来了。
他拿着一个可以戴在嘴上的钢圈套,上面还链接着皮带,对帐篷里探头的萧见信道:
“让旦增把这个戴上。”
萧见信接过这东西,沉甸甸的。他给了旦增一眼,旦增身子一矮就主动钻了进去。
虞初魉看见刚刚还黑着脸不让人靠近的壮汉,一个眼神就乖乖进去了,双眼一眯,顿时体会到了苏华盛话中的道理。
旦增一进去,忙看向萧见信的肩膀,问道:“怎么样?”
萧见信伸手将拉链拉得紧紧的,嘘了一声,表情严肃起来。
旦增也立刻坐直了身体。
萧见信将上衣一脱,露出身上缠着的绷带,他一圈圈撕开,逐渐露出伤口来。
旦增双目微睁,惊讶地看着他腰腹上的伤疤,甚至怀疑地伸手摸了摸,“好得太快了。”
旦增对受伤有经验,再浅的伤口也要先经历渗出期,增生期和瘢痕期。
体液渗出,血管重建,新生肉芽组织形成,最后才是伤口逐渐收缩闭合,覆盖伤口而形成瘢痕。
但萧见信肚子上的伤口已经形成了完整的瘢痕。
萧见信压着声音道:“昨晚又疼又痒,一晚没睡好,早上起来就是这样。”
旦增想起前几天的事情,意识到什么,双眼都睁大了,“你是不是有了……”
萧见信嘘了一声,摁住他的肩,看向帐篷外。
旦增立刻住了嘴。
萧见信凑到他的耳边悄声道:“昨晚他们怎么说的?”
旦增也低声道:“虞医生说你发烧了,那几个异能者是在胡言乱语。”
萧见信讶异虞初魉帮自己瞒了下去,他双眼一转,从身旁拿起钢圈套,看向旦增:“不要说出去,就当我还是个普通人。”
“为什么?”
萧见信没有回答,反而问:“昨天那两个异能者呢?”
“他们伤得很重,还起不来。”
萧见信摸了摸肩上的纱布,他早起的时候已经看了,深深的伤口非常明显地比昨天浅了。
即使是异能者的超能体质,速度也过于快了,这才三天不到,伤口的渗出期恐怕还没过,药物治疗也没有,环境更说不上干净适合。
萧见信凝视着腹部渗血的纱布,沉默不语。
片刻后,仿佛决定了什么,他抬起头来。
萧见信从脚下拔出一把刀来,正是昨天扎在他肩上那把。
他将刀递给了旦增,撕开纱布,展露出自己那刀痕已经浅了四分之一的肩头,沉声道:
“砍深一点。”
旦增愣住,看着萧见信。
“你的异能是——”
“…恐怕是。”萧见信紧紧咬牙,眼底的颜色宛如被搅动起来的湖水,沉淀、翻滚着更为深沉的墨色,似乎隐藏着无尽的痛苦和愤怒。
而后,复杂的眼神中陡然闪过了一丝绝望,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般短暂而耀眼。
这丝绝望转瞬即逝,但却足以让人心惊。
仿佛是对未来失去希望后的无奈叹息,又仿佛是对命运无情捉弄的最后一丝抗争。
他等了这么久,终于有了异能。
狂喜的心情还没缓过来,夜里伤口修复的疼痛和瘙痒反复,又反复,让他辗转了半宿,身躯颤抖,汗水直流。
那些深藏在他体内的旧伤,仿佛都在此刻从骨髓里翻腾了出来,吞噬着他的身躯。他死死咬破了嘴唇,才能压住痛苦的声音。
修复着嘴唇那丰富神经的麻痒又让他难受一波。
是自愈啊。
瞧着完好无损的手指,还有洁白的肚皮,萧见信失眠了一整夜。
——无用的异能。
要是被苏华盛乃至任何一个人知道了……
会生不如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