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是有什么事情在追着他似的。
萧见信想问问金秀雅有没有听见有用信息,但是侧头看了她一眼,蠕动的嘴巴还是闭紧了,什么也没问。
…肯定不会告诉他。
从楼层高处下来后,门外的酸雨哗啦啦下,整整五天的时间,不见缩小。
雨并非整天地下,但时断时续更是烦人,隔半个小时就能从毛毛雨变成暴雨。
要是有人以为停雨了出门,只怕会被困在外面,或者被楼内的丧尸追逐,或者浇个皮肤溃烂。
现下外面的雨一时半会没有要停的意思。
萧见信不想成为那个被浇烂脸的人,看着雨水,心里正琢磨秦奉先到底怎么了,怀中忽然砸进来一个东西,下意识接住,定睛一看,是个防毒面具。
秦奉先也同样给金秀雅塞了一个。
“戴上。”
说完他又低头,从他背后那个大背包里掏出了几件叠好的大斗篷和长筒雨靴。
萧见信怀疑他早上去哪里搬了半个户外店。
但是不得不说很有用。
难道是秦奉先发现了什么,才急急忙忙去找这些东西。
三人披好了eva材质的斗篷,雨靴一穿,直起身子一看,单从外观都分不出男女老少。
秦奉先率先走出了楼房的庇护,步入朦胧的雨幕中。
紧接着金秀雅也跟了上去,迈着稍快的步伐紧紧跟着前方的人。
看着墨蓝斗篷罩住的一高一矮人影在雨中若隐若现,随时要消失一般,萧见信的心脏加快了几分。
不知道是不是防毒面具有阻氧效果,他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。
萧见信抛下了脑子里混乱的念头,匆匆迈开脚步,大步跟上了两人的步伐。
雨水将斗篷浇打得啪啪响,无法入侵,顺着外轮廓滑落在地。
萧见信回头看了一眼,楼房在雨中默默屹立,破破烂烂。
他收回目光,看向前方,略瘦弱的身影微微蜷缩,仿佛被雨水压得佝偻了。
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中。
好一段时间后,楼房墙壁上被浇淋许久的植株颤抖了一阵,落了下来。
但并非被腐蚀落下的。
完好的表皮抖了抖雨珠,下降到据地两米的高度,密集的枝条织成了网,为一道同样遮得严实的身影挡住了雨。
一楼大厅内再度迎来客人。
雨水从雨衣上滑落,溅落在地上,鼻尖弥漫着氮氧化物的刺激气味,但并不明显。
两人打量着这栋“危楼”。
迎接的他们唯有地上零散倒伏的鞋子,显然不久前有人在此处停留,地板上也留有酸雨未干的痕迹。
其中一人道:“不是说找到人了吗?”
年纪轻轻,带南方口音,说话略显含糊,正是陆一。
屋檐下忽然飞进来一只小鸟,胖胖的身子半湿半干,羽毛上的脂肪抵御了部分酸雨的腐蚀。
小鸟落在了另一人的指尖,啾啾啾起来。
这人聆听片刻,抬起头来,露出一张眼略狭长的年轻脸庞,正是基恩。
他看向萧见信他们离去的方向:
“跑这么快…”
一场突如其来的酸雨打断了所有人的计划。
有人在野生动物园的员工宿舍里垂头沉思,凝视朦胧的世界。
有人在后方安全区的顶楼撑伞,远望市中心区,背后工厂的浓烟滚滚升腾。
有人披着雨衣在雨中奔走,有人在楼宇的遮蔽下苟活,有人在争分夺秒地抢修着信号塔。
有人在恼怒这场不合时宜的雨,有人在狂喜来之不易的时间。
雨无情地下,将游荡在大地上的生物们淋得不敢探头,连动物们都藏进了废墟里,天空中没有一只鸟。
一时间整个丰城沉寂了。
唯有麻木的丧尸在晃悠,成了雨中的景点。
干瘪的尸体遇到了雨水,非但没有被滋润,脆弱的皮肤反而开始泛红,冒起微弱的白烟。
不知道能不能摧毁这些未能安息的肉体。
走出来之后,他们才发现这个地方离医药公司就几条街的距离,从窗户看去,不远的高处那鲜红的“医药”字样十分醒目。
挡住前面的障碍物被无形的力量拨弄开来。多亏了秦奉先的异能,他们为了避雨在被毁坏的厉害的楼层间行走,速度也不慢。
倒塌的楼层间裸露的钢筋直指天空,被打湿的水泥沉淀成深灰色,并没有被腐蚀太多,但一些商铺、广告牌上贴的布和纸已经破破烂烂,落在地上凝固成湿软的烂泥。
隔着防毒面具看世界,连雨声都变小了不少,虽然视野没有那么宽广,但令他微妙的安心起来。
偶尔因为看不清踩中了什么软中带硬的东西,萧见信低头一看,一只苍白的手。
被腐蚀得泛红的手臂上覆盖着一层油腻的光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化学反应,形成了怪异的薄膜。
萧见信踹开尸体,擦了擦镜片,闷头跟上。
走了约莫三四公里,秦奉先才停下。
所幸三人都是异能者,体能好。
他们在一个私人车库里休整,大门敞开,里面空空如也,车早就被开走了。
萧见信金秀雅都赶紧摘掉了防毒面具。
戴着又重又难受。
他们随意地往地上一坐,扬起一小片灰,已经没人在乎干净的问题。
两人休整间,秦奉先在入口处小心翼翼地望着空无一人的雨幕,凝视了许久,才坐下。
车库内,三人默默吃东西补充能量,各怀心事。
这场雨后,丰城不知又会步入什么样的结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