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章 我早说了萧医生妙手回春(1 / 2)

(本章写了萧母亲的过往,请理性看待。)

“你给我进去!还敢跑?明天我再好好算账!”男人将女人摔在墙上,粗暴地抽了她一巴掌,而后骂骂咧咧地拿起沙发上的皮夹克,接起电话匆匆离开了。

女人滑落坐在地上,捂着脸无声哭泣,手中仅仅一小包的行李衣物都散落在地上。

忽然,一只冰凉的小手碰了碰她。

女人抬头一看。

“妈妈?”四岁的萧见信都不敢靠近,只敢在男人离开后哭着跑过来。

“……”女人疲惫至极,摇摇头,低头收拾起来。

夜深后,进了房间,即使男人不在,她也已经习惯了第一时间把灯关了。

万一灯光引起男人的注意,进了房间,年幼的萧见信就只能睡客厅了。

等她关了灯,才反应过来今晚男人不在家。

她松了口气,抱着萧见信上了床。

于是黑乎乎的房间里,窗外落着淡淡的自然光。

“睡吧、睡吧……”女人心不在焉地轻哼完全不成调的摇篮曲。

她压根不知道什么摇篮曲,她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东西,哼几下,充当脑海中设想的那个“母亲”的形象,因为从小读到的书里“母亲”都是这样的。

好妈妈到底是什么样啊,她想。

虽然不知道她算不算好妈妈,但萧见信肯定没有个好爸爸。

胡思乱想的时候,萧见信一下就睡着了。

借着月光,她凝视着怀里软乎乎的小孩,眼中复杂无比。

萧见信有这个爸爸跟没有有区别吗?她嫁给这个人跟把自己卖给奴隶主有区别吗?

那她为什么还非要当这个妈,要是能走,她也能靠着自己劳动活下去……每次想到这她心尖总会微微一疼。

说不清楚是对自己人生的迷茫还是对这个还年幼的孩子的心疼。

更多的时候,她看这个孩子都不像是看自己的儿子,“他”像一个疤痕,落在她身上。

但她能怎么办呢,他太小了。

小孩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尽是些掐痕,脸上也有淤痕。

她一抱就知道,在她逃离这个男人的三个月里,萧见信瘦了好几斤。她刚被抓回来的时候,萧见信还被绳子栓在厕所里,男人天天在外面讨债追人,把孩子养得跟畜生没区别。

看,他亲生父亲都不把他当人看呢。只有我“爱”他了。

她望着月光,走了神,情不自禁的呢喃。

萧见信小脸睡得红扑扑的,脸埋进妈妈的胳膊里,砸吧砸吧嘴,忽然间,他听到妈妈轻声道:

“见信,妈妈要走了……”

已经睁不开眼的萧见信身体弹动了一下,紧紧抱住了妈妈的胳膊,呢喃:“不要,我、我一起走……”

只有四岁的孩子小小声又口齿不清地说话:“不要…打我…不要打…妈妈……”

女人僵直地躺在床上,听见这话,麻木的心里蓦然一软,早就干涸的眼里又掉下了泪来:

“睡吧、睡吧……”

爱是什么?我爱我的孩子吗?我的孩子爱我吗?

——有人爱我吗?

她只有二十岁。

她在十六岁那年辍学生下了孩子,给一个社会上的二十岁混混生的,但至今都没有结婚。

他们的关系本就是头脑一热,谈不上多么牢固。

但当时,只是从一个牢笼逃到另一个牢笼罢了。

还在怀孕的时候,混混就会在吵架的时候抽她巴掌,孩子一生下来,养到最耗钱的时候,混混对她就升级为拳打脚踢了。

她不是软骨头的女人,她反抗过。

男人打她,她要打回去,但是她一米六,混混一米八,她也拿刀想嘶吼着砍死那个男人,男人反手夺过刀,又是一顿打。

半夜的时候她也拿起刀在床前犹豫过,最后还是放下了……要是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,她就下手了。

被打得脸上尽是伤口的第二次,她想走,但家里人不要她了。

她敲不开家里的门,在门口蹲了半天。

可她明明看见了妈妈去接上一中的弟弟。

这个家是这样的,她差点忘了,不然她怎么会跟一个混混走呢。

她身边都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,无法想象世界上还有什么好男人存在,所以小混混给她带了几次吃的,她就误以为那是她从未得到过的爱。

在门外吹了半天的冷风的她,最后被混混领了回去,混混冷着脸道了歉,她做着饭,脑子里想着,算了,先活着吧,日子还得过。

但她已经明白,这不是“爱”。

明白过来又能怎样?

她是很好看的,有一张耐看的脸,初中的时候也被大家嬉笑着称为班花,运气好的时候也能考个班级前五名。

小县城的班级前五哪有什么含金量,可是她每次抱着孩子出去聊天,都要讲一次:

“我也是考了一二名的人,我也能上一中啊。我能上一中的。”

别的人呛她:“你怎么没上啊?”

她抱着孩子不说话,沉甸甸的重量像烫手的山芋。

她想说,她很想说——

说什么呢?

瞄了一眼孩子,她闭上了嘴。

混混在道上越混越深入,越混越黑,有几次都是带着血衣服回的家,偶尔也会带伤。

他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,对她也越来越冷漠恶劣,甚至发生过当着她的面带女人到家里的事情。

所以在儿子三岁半那年她直接跑了。

三个月,没学历没居住地没身份证明的她,在洗脚城给别人洗了三个月的脚,最后被抓回去了。

她才知道自己老公在这个小地方混的还可以,至少人脉广,逮住一个她没有问题。

但还是要跑啊。

她要带着孩子一起跑啊。

萧见信快要四岁了,比同龄人瘦小、含糊结巴、说话也颠三倒四,沉默地像个哑巴,只会张嘴哭。

不跑,她和孩子都要被这个男人毁了。

那天晚上,她像是没人可以倾诉了,居然对着一个还没有四岁的孩子倾诉:“留在这里没有未来,我已经受不了了,我要走,我一定要走的。”

没想到昏昏欲睡的小孩双眼忽然一睁,着急地握住女人的手,仰头结巴道:“妈妈在,我不、不饿,也不怕…带我走……”

“妈爸爸打我、衣服…没有,不能出去找小亮玩。妈妈回来就好、好了,我要…跟妈妈……”

女人愣住了。

她心目中那个笨蛋小孩却直接地表达自己的心情,以为她没听懂,一遍一遍重复,越来越流畅:

“带我、走……妈妈。”

“带见信…走……”

“带见信一起走吧。”

女人忽然哽咽起来,猛地扭头,将泪水全部藏进了干瘪的枕头里:

“呜——”

一双小小的手轻轻碰了碰女人的脸,摸到了她的眼皮上。

小孩像是吓傻了,张嘴就开始嚎啕大哭,嘴里还含糊喊着:

“不要哭——”

“宝宝,”女人抱紧了他,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,一边哭一边颤抖着承诺,“一起走。”

一遍一遍重复、铭记。

“我一定保护好你。”

第一次当母亲的她做得好吗?不好吗?没有人经历过她的生活,就没有人可以评价。

那天她想通了,她要带着萧见信走。

她一辈子没被“爱”过,所以也不知道怎么“爱”自己的孩子。正是因为没有被爱过,她想让这个的小小的孩子不要走上自己的路。

她知道,孩子要是意识到自己被父母抛弃了,一辈子就毁了。

她带着萧见信跑的那次,戴着帽子口罩,做好了早饭,假装无事发生,趁男人一出门,东西都没带多少,立刻奔往车站。

可男人又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人脉,一群人在车站堵住了她们。

男人们把她们拖到巷子里,堵在人来人往的巷口,不管她怎么哭,怎么求饶,怎么撕扯挣扎,都没用,她绝望了。

不到半个小时,男人怒气冲冲地赶来了:“想跑到h市?那么远,你找死!”

又是一顿毒打,好像要真的要打死她一样。她只能趴在地上护着脑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