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元二十年盛夏，养心殿的铜鹤香炉飘出龙涎香，却化不开殿内凝滞的气氛。萧千钰跪在明黄龙纹地砖上，手中奏折被冷汗浸得发潮。皇帝把玩着案头的九龙玉杯，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折上\"请立安氏为太子妃\"的朱砂批语。

\"你可知皇后此刻还在坤宁宫病着？\"皇帝突然开口，玉杯重重磕在紫檀木案上，\"钟家虽犯谋逆大罪，可皇后二十余年恭谨贤德，你这般急着另立太子妃，置她于何地？\"

萧千钰额头贴地，想起安明玥深夜咳血的苍白面容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：\"儿臣不敢忘母后恩德。然安氏助儿臣整顿漕运，又在东宫尽心操持，若论贤良淑德......\"

\"够了！\"皇帝猛地起身，冕旒晃动间遮住阴沉的脸，\"三日后早朝再议。退下吧。\"

坤宁宫的鲛绡帐低垂，皇后倚在湘妃竹榻上，望着窗外枯萎的并蒂莲。自从安家灭族，她已半年未曾梳妆，鬓边银丝比窗前白菊更显萧瑟。贴身宫女捧着药碗跪下：\"娘娘，太子求立安氏为妃的折子...陛下似乎有允准之意。\"

青瓷药碗应声碎裂，褐色药汁蜿蜒如血。皇后抓起案上的翡翠佛珠，颗颗玉珠在指间爆裂：\"好个安明玥！先是夺走太子宠爱，再害得安家满门抄斩，如今竟要踩着我的尸骨登上太子妃之位！\"她突然剧烈咳嗽，帕子上的血渍晕开，宛如绽放的红梅。

三日后的早朝，金銮殿上气氛剑拔弩张。萧千钰再次捧起奏折，声音响彻大殿：\"恳请父皇恩准立安氏为太子妃，以正东宫！\"话音未落，御史台左都御史出列：\"臣以为不可！安氏出身工部，无显赫家世，恐难服众！\"

无显赫家世？\"萧千钰冷笑，展开一卷文书，\"安尚书主持漕运改制，使国库增收百万，此等功绩，岂是虚名可比？\"他目光扫过噤声的群臣，朗声道，\"再者，安氏入东宫以来，事上以敬，待下以仁，儿臣以为，德才兼备者方可母仪东宫！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