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帏孤影
乾元二十二年深秋,陆府后园的梧桐叶簌簌坠落,萧东珍望着满地金黄,绣鞋尖无意识地碾着枯叶。自三个月前那场盛大却冰冷的婚礼后,这样独坐发呆的时刻愈发漫长。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,已是戌时三刻,陆明远又宿在书房未归。
\"公主,该添件披风了。\"贴身侍女锦兰捧着狐裘上前,目光掠过主子泛白的唇色,\"驸马爷许是公务繁忙......\"
\"住口!\"萧东珍突然起身,发间的珍珠步摇剧烈晃动。她想起昨夜撞见陆明远对着窗外出神,案头摆着半块残损的玉佩——那是江柔投湖前托人送还的信物。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她转身往书房走去,裙摆扫落廊下的青瓷花盆,碎片四溅如她破碎的自尊。
书房门虚掩着,烛火摇曳中,陆明远正对着一幅仕女图出神。画中女子执卷浅笑,眉眼间与江柔有七分相似。萧东珍猛地推门而入,画轴应声落地:\"陆明远!你究竟要装聋作哑到何时?\"
陆明远缓缓拾起画轴,声音冷得像冰:\"公主请自重。\"他将画小心收好,\"夜深了,还请回房安歇。\"
\"自重?\"萧东珍突然笑出声,笑声里带着哭腔,\"我贵为公主,下嫁于你,你却日日将我视作仇敌!\"她抓起案上的砚台狠狠砸去,墨汁溅在陆明远月白长衫上,洇出大片污渍,\"你以为我不知道?你书房暗格里藏着江柔的绣帕,枕下还压着你们的婚书!\"
陆明远的脸色瞬间煞白。他望着眼前失控的妻子,想起新婚夜她红着眼圈说\"我会等你回心转意\"的模样,喉间泛起苦涩:\"公主若觉得委屈,大可向陛下禀明......\"
\"禀明?\"萧东珍踉跄着后退,撞上博古架,青瓷花瓶应声碎裂,\"你当我不知?母亲为了这桩婚事,毁掉了江家满门!如今我若和离,便是将皇家颜面踩在脚下!\"她突然剧烈咳嗽,帕子上渗出点点血渍——这些日子郁结于心,竟已落下病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