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的终南山银装素裹,和嘉公主披着雪白狐裘立在山道上,腰间弯刀缠着的狼皮在风中猎猎作响。她望着远处蜿蜒的宫墙,想起昨日被扔进泥土的安神药方——太子妃绣着并蒂莲的锦盒里,那张散发着淡淡药香的宣纸,终究成了山脚下新栽梅树的养料。
\"公主,睿亲王妃和三公主到了。\"贴身侍女阿依的声音裹着寒气。和嘉转身时,正看见苏陌璃的素蓝斗篷扫过结冰的石阶,萧东珍则一身鲜红艳丽的苏绣,腰间佩剑与自己的弯刀遥相呼应。
\"两位妹妹可让我好等。\"和嘉抬手虚扶,艳丽的金铃耳坠撞出清脆声响,\"早听说终南山的雪景一绝,特意邀二位来赏。\"她引着两人走向崖边的观景亭,目光不经意扫过苏陌璃鬓边的银簪——那样式竟与记忆中母亲的一支旧物相似。
萧东珍解下披风铺在石凳上,露出内衬绣着的西域纹样:\"二姐在西域见惯了雪山,何苦对这终南山念念不忘?\"她话音未落,和嘉已将温热的酥油茶推到她面前,茶香混着酥油香气在冷风中散开。
\"因为这里有我没看完的风景。\"和嘉指尖划过亭柱上斑驳的刻痕,忽然轻笑,\"三妹可知,十五年前父皇常带我们姐妹来此处?那时淑妃娘娘还会教我们辨认草药...\"她故意顿住,观察着两人的神色。苏陌璃捧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,萧东珍则皱起眉头:\"二姐既记得清楚,为何还要远嫁西域?\"
\"因为有人容不下我母亲,更容不下她腹中的孩子。\"和嘉突然起身,胡服上的金线牡丹在阳光下泛着冷芒。她望着远处层叠的宫阙,声音里浸着二十年的霜雪,\"这场导致我母妃枉死的后宫争斗,不止有我母妃,还有大云国最清正的贤妃,以及崔昭仪,李美人,王才人!\"
苏陌璃放下茶盏,素白裙裾扫过满地碎雪:\"公主既已查明真相,为何不直接禀明父皇?\"
\"禀明父皇?\"和嘉转身时,眉间的朱砂痣艳若滴血,\"当年指认母亲枉死的证词,是皇后亲自呈给先帝的。而华贵妃...\"她摩挲着弯刀的狼皮刀柄,\"不过是被人当枪使的棋子罢了。\"
萧东珍猛地站起,佩剑出鞘半寸:\"二姐这话什么意思?难道母亲...\"
\"三妹别急。\"和嘉按住她的手腕,眼中闪过一丝悲悯,\"我邀二位来,不是为了争执旧案。\"她从怀中掏出半枚玉佩,与苏陌璃在淑妃旧居拾得的碎片纹路严丝合缝,\"我要的,是让真正的凶手血债血偿。而你们,或许能帮我找到关键证据。\"
山风突然呼啸而起,卷起亭外的积雪。苏陌璃望着玉佩上熟悉的缠枝莲纹,想起华贵妃近日愈发不安的神态,终于明白为何婆婆总在深夜翻看先帝旧物。萧东珍则死死盯着和嘉腰间的弯刀,突然想起儿时在冷宫墙外捡到的半截银簪——那上面刻着的,正是与这玉佩相同的纹样。
\"你究竟知道多少?\"萧东珍的声音发颤。
和嘉却转身望向宫城方向,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几乎要触及那片朱墙:\"我知道皇后宫里的密室藏着先帝的密旨,知道华贵妃当年是害怕萧忆痕的性命被皇后所害,毕竟这未来皇帝,不是皇后所生的萧千钰就是华贵妃所生的萧忆痕。\"她握紧玉佩,指甲在边缘留下深深的掐痕,\"而你们要做的,不过是在适当的时候,让真相重见天日。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