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青荷点点头,抱紧怀里的点心匣子:\"我要把这些好吃的带回去和父母分享。还要告诉母亲,姑姑说要教我刺绣呢!\"
暮色渐浓,宫灯一盏盏亮起。萧则链牵着妹妹的手,走在回府的路上。今晚的月亮格外圆,洒下的银辉照亮了他们的笑脸,也照亮了这一段温暖的亲情时光。
十一月,殿内的鎏金炭盆烧得噼啪作响,却驱不散皇后眉间凝结的霜雪。她捏着最新的宗室玉牒,指腹反复摩挲着太子一脉单薄的记载——自安明玥诞下公主后,东宫再无新添子嗣的消息,而睿亲王嫡子萧则链已能开三石强弓,郡主萧青荷的诗词才情更是传遍宫闱。
\"玥儿,你可知哀家为何唤你来?\"皇后将玉牒掷在案上,青玉镇纸撞出清脆声响。太子妃安明玥跪在青砖上,月白翟衣的褶皱里还沾着晨露,显然是从东宫匆匆赶来。
安明玥望着皇后阴沉的脸色,心中一紧:\"母后明示。\"她想起昨夜女儿发烧哭闹,自己整夜未眠守在榻前,此刻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\"还装糊涂!\"皇后抓起茶盏,滚烫的茶水泼在青砖上腾起白雾,\"睿亲王府的龙凤胎聪慧过人,朝堂上已经有人议论储位之事!你嫁入东宫八载,就打算用一个女儿搪塞过去?\"
安明玥浑身发冷,三年前沈明姝小产的血污仿佛又在眼前浮现。她攥紧袖口藏着的药方——那是苏陌璃悄悄送来的调理气血的偏方,每日煎药时,绿萼都要守在灶台前寸步不离。\"臣妾近日遵医嘱服药,太医说......\"
\"太医?\"皇后冷笑打断,护甲划过安明玥苍白的脸颊,\"刘院正上月已告老还乡,新来的王太医可不会像他那样替你遮掩!\"她突然压低声音,\"哀家替你物色了几个人选,户部侍郎家的嫡女知书达理,还有崔国公府的庶妹......\"
\"母后!\"安明玥猛地抬头,眼中泛起泪光,\"千钰他......他说过不再纳妾。\"她想起昨夜萧千钰抱着女儿讲故事的模样,男人温柔的嗓音哼着童谣,女儿肉乎乎的小手揪着他的胡须。
\"男人的话也能信?\"皇后拍案而起,凤冠上的东珠摇晃不止,\"当年先帝也说只宠华贵妃一人,后来还不是纳了十八房妃嫔!\"她抓起案头的画像甩过去,画中女子柳眉杏眼,正是户部侍郎之女,\"明日就让她以女官身份入东宫,你亲自教导!\"
安明玥跪在冰冷的地砖上,看着画像上女子明艳的笑容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殿外突然传来孩童的笑声,是苏陌璃带着萧青荷来给皇后请安。小女孩清脆的声音透过雕花槅扇传来:\"皇祖母,我给您带了自己烤的桂花糕!\"
皇后的脸色稍霁,起身整了整衣袍。临走前,她低头看着安明玥,语气冰冷如刀:\"下个月若是还没有喜讯,就准备让出太子妃的掌印吧。\"
等皇后的脚步声远去,安明玥瘫坐在地。绿萼慌忙上前搀扶,却被她推开。泪水滴落在月白裙摆上,洇出深色的痕迹。她想起萧千钰在月下的誓言,想起女儿第一次叫\"母妃\"时的欢喜,如今都要被这沉甸甸的后位和空荡荡的东宫碾碎。
当夜,东宫书房的烛火彻夜未熄。萧千钰看着安明玥红肿的双眼,将她颤抖的身子搂进怀里。\"别怕。\"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,\"明日我就去求父皇,让那几个女子另择良婿。\"
安明玥却摇摇头,从袖中掏出皇后给的画像:\"千钰,我们争不过的。\"她的手指抚过画中女子的眉眼,\"你该有个儿子,东宫需要继承人......\"
窗外,北风卷起残雪,扑在窗棂上发出呜咽。萧千钰抱紧怀中的人,在她发间落下一个吻。他知道,在这深宫里,有些争斗无关情爱,而是关乎生存。而他,无论如何都要护住自己的妻女,哪怕与整个皇权为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