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贵妃踉跄着扶住榻栏,珍珠步摇撞在屏风上,发出细碎的声响:“母亲所做一切,都是为了护你周全!陆明远若成了江家女婿,北疆一旦进犯,第一个拿你祭旗的就是他!”
“所以您就可以草菅人命?”萧东珍抓起案上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,瓷片飞溅间,她腕间的旧玉镯撞出一道裂痕,“江小姐的死,还有陆明远的疯魔,都是您一手造成的!女儿宁可终身不嫁,也不愿再做您手中的棋子!”
华贵妃突然剧烈咳嗽,帕子掩住唇角时,萧东珍瞥见一抹刺目的红。记忆突然闪回儿时,母亲也是这样咳着血,却仍强撑着教她簪花、抚琴。
“东珍……”华贵妃的声音虚弱得像风中残烛,“当年你父皇要将你送去行宫,是母亲跪在丹墀之下三天三夜,额头的血染红了青砖,才保住你的命。”她颤抖着伸出手,露出腕间狰狞的烫伤疤痕,“这道疤,是为了从火场里救你留下的。母亲这一生,所求不过是你平安。”
萧东珍僵在原地,泪水汹涌而下。她想起陆明远被革职那日,自己在城楼上远远望见他,他仰起头,眼中是比雪更冷的恨意。而此刻母亲鬓角的白发,与记忆中那个抱着她数星星的温柔妇人渐渐重合。
“三日后,镇远大将军家的公子会来请安。”华贵妃重新靠回榻上,声音疲惫却坚定,“你去见见他吧。母亲老了,能护你的时日不多了。”
雪不知何时停了,萧东珍走出椒房殿时,月光给宫墙镀上一层银霜。她摸着腕间裂痕纵横的玉镯,突然明白所谓明珠,从来不是被捧在掌心的珍宝,而是要在裂痕与伤痛中,学会自己发光。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,她望着漫天寒星,终于读懂了母亲眼中的无奈与深情——有些路,从来不是一个人能走得完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