\"公主,老奴打听到些消息。\"刘安佝偻着背闪进殿门,怀里揣着的油纸包还带着寒气,\"这是冷宫守夜的小太监最爱吃的桂花糕...\"
和嘉掀开狐裘坐起,异域风情的金铃耳坠撞出清响:\"说。\"
老太监扑通跪地,浑浊的老眼泛起泪花:\"当年...当年大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殿下萧千钰被陛下检查学业,陛下震怒,可后来被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睿亲王殿下萧忆痕抢下了风头,皇后娘娘震怒..\"
和嘉攥紧银簪,尖锐的断口刺破掌心。记忆深处中想起淑妃这个慈祥的母亲,想起自己即将被和亲的前一天晚上母亲的谆谆教导和告诫…
\"公主千万小心。\"王福颤抖着抓住她的裙摆,\"如今皇后协理六宫,华贵妃圣宠正隆,她们...\"
\"够了。\"和嘉起身走向窗边,望着被雪覆盖的宫墙冷笑,\"十五年前她们能陷害母妃,致使母妃惨死,十五年后,我要让她们知道,淑妃的女儿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。\"她转身时,胡服上的金线牡丹在烛光下泛着冷芒,\"去把我从西域带来的人唤来,再备份厚礼,明日我要去拜访皇后娘娘。\"
次日晌午,仪鸾殿外停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,车辕上雕着西域特有的苍狼图腾。和嘉端坐在皇后的椒房殿内,看着对方鬓边那支本该属于母妃的羊脂玉簪,笑容愈发明艳:\"昨日宴会上多有冒犯,还望皇后娘娘海涵。这是西域进贡的血珊瑚,据说能养颜驻容。\"
皇后指尖轻抚过珊瑚珠串,眼中闪过警惕:\"公主有心了。只是公主远嫁多年,该多陪陪陛下才是。\"
\"正是呢。\"和嘉突然凑近,异域香料的气息裹着寒意扑面而来,\"只是儿臣昨夜梦到母妃,她托梦说深宫里好冷,还问当年为何...\"她故意顿住,盯着皇后骤然变色的脸,\"问儿臣为何不替她讨个公道。\"
殿内死寂。皇后手中的茶盏重重磕在案上,滚烫的茶水溅在珊瑚珠上,竟似鲜血蜿蜒。和嘉却已起身福礼,金铃耳坠晃得人头晕:\"瞧儿臣,尽说些胡话。改日再来看望娘娘。\"
待和嘉离去,皇后猛地掀翻桌案。翡翠摆件碎裂的声响中,她对着心腹女官嘶吼:\"立刻去查!她究竟知道多少?还有那个老太监刘安,给我...\"话音未落,华贵妃已风风火火闯进来。
\"姐姐可听说了?\"华贵妃的丹蔻几乎戳到皇后脸上,\"那丫头在到处打听淑妃的事!当年的事若抖出来,咱们...\"
\"慌什么?\"皇后捡起地上的珊瑚珠,冷笑出声,\"她不过是个远嫁的公主,能掀起什么风浪?传令下去,所有知情人都给我盯紧了,谁敢多嘴...\"她攥紧珊瑚珠,殷红的血从指缝渗出,\"就和这珠子一样!\"
而在仪鸾殿内,和嘉正对着铜镜佩戴母妃遗留的银簪。镜中女子眉眼含霜,全然不见昨日的温婉。她身后,十二名身着黑衣的西域死士单膝跪地,腰间弯刀在黑暗中泛着幽光。
\"去告诉可汗,\"和嘉转动着手中的银簪,\"长安的冬天,怕是要更冷些了。\"窗外,细雪转为鹅毛大雪,将宫墙染成一片苍茫,却盖不住地底涌动的暗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