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忠嗣带着王莺莺向外走去,待出了门廊,忽然贴近她耳畔低语:\"莺娘放心,陈世璋必死无疑。这世间......\"
话未言尽,眼中寒光却已道尽未尽之语。
王莺莺仰首望他,眸中水雾未散:\"官人,妾身信你。\"
府衙内的其他官员与差役此时已经聚集到了衙门门口,望着被押上囚车的知州与通判。
有人脸上闪过忧色,有人神情茫然,也有人嘴角噙着冷笑。
黄忠嗣与王莺莺交代一番后,来到段良才身旁说道:\"段提刑,我还有些事要办,就不与你们同回了。路上务必小心。\"
段良才闻言拱手:\"漕司放心,下官这就押解人犯返程。\"
\"好。\"
......
目送囚车队伍远去,黄忠嗣转身望向赵书双:\"走,去武安县。\"
\"喏!\"
众人齐齐上马,马蹄踏碎官道浮尘,扬起阵阵烟尘。
黄忠嗣攥紧缰绳,眉间凝着阴云——秦虹赴任已逾三月,竟连衙门班子都未整饬妥当,偏生连封详报都不曾寄来。
此番既至磁州,倒要亲眼瞧瞧这武安县藏着什么魑魅魍魉。
他本欲携王莺莺同行,转念又止了心思。
此去既要抢时间查清症结,又要赶回主持河北新政,实在容不得半点耽搁。
......
深夜,一阵密集的马蹄声打破武安县城的寂静。
黄忠嗣一行人直奔驿馆。毕竟已是丑时,这个时辰实在太晚。
他打算先歇息一晚,明日再寻秦虹。
\"砰砰砰!\"
又是一阵急促的砸门声。
驿馆内传出骂骂咧咧的响动。
门闩刚落下条缝,赵书双便亮出腰牌。
驿吏霎时噤若寒蝉,忙不迭将众人迎入。
黄忠嗣望着这般场景,面色古怪。
他总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,偏生想不起何处见过。
两刻钟后,盥洗完毕的黄忠嗣唤来赵书双。
\"老赵,坐。\"他指着案上吃食招呼道,\"用些夜宵垫垫饥。\"
赵书双咧嘴一笑:\"那漕司,卑职可就不客气了。\"
\"客套个鸟!\"黄忠嗣笑骂,\"前些时日若非你舍命相护,我早成刀下亡魂了。\"
\"嘿,漕司这话倒合我们武人脾胃。\"
赵书双抄起冷硬的窝头啃将起来,含混说道,\"护卫您本就是分内事——您要有个好歹,咱们这些亲卫都得陪葬。\"
\"竟这般严重?\"黄忠嗣面露讶色。
赵书双夹了块咸菜塞进嘴里:\"怎不严重?官家钦点的护卫差事,您便是咱们主将。按军律,主将阵亡,亲兵皆斩。\"
\"咳,看来我这项上人头金贵得很。\"黄忠嗣摇头失笑。
\"嘿嘿,漕司是做大事的人。\"赵书双风卷残云吞下整个窝头,\"能为护您而死,也算死得其所。\"
\"大事不敢当,但求为百姓做几件实事。\"
黄忠嗣说着从怀中摸出张兑票推过去,\"先前两位皇城司弟兄为我殒命,这一百贯兑票,劳烦转交他们家眷。\"
赵书双盯着兑票愣了愣,神色踌躇。
黄忠嗣直接将票据拍进他掌心:\"这是官家特批的抚恤,与我无干。不必与人言说,可明白?\"
赵书双深吸口气,起身长揖:\"谢漕司!\"
\"得了,赶紧吃完歇着。\"黄忠嗣笑着抓起个窝头。
赵书双望着烛光里那张年轻面庞,嘴角微扬,重又落座大嚼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