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一会,竹叶青与那被叫做强子的莽汉被押送到帅帐。
黄忠嗣坐在帅案前,正吃着一份伙夫刚做好的面条。
赵书双则侧立一旁。
场面顿时有些寂静,只有黄忠嗣时不时吃面的\"吸溜\"声响起。
竹叶青双手被反绑跪在地上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是静静盯着黄忠嗣的碗箸。
而一旁的强子却是浑身躁动,突然怒骂道:\"狗官!押我们过来干甚?看你吃面么?要杀便杀,爷爷要是皱一个眉头就......\"
\"闭嘴!\"竹叶青猛然喝道,\"跪好!\"
\"哥哥......\"
\"我让你闭嘴!\"竹叶青阴沉着脸低吼。
他这个兄弟什么都好,就是不带脑子,活脱脱个莽撞货。
强子不甘地闭上嘴,帐内又只剩下碗箸相碰的声响。
约莫半盏茶后,黄忠嗣终于搁下碗箸。
他慢条斯理擦了擦嘴,转头对赵书双道:\"把这莽汉拖出去,先赏十记军棍。\"
\"喏。\"赵书双当即领命。
四个皇城司亲从官应声出列。
\"漕司开恩!\"竹叶青突然膝行半步,\"
我这兄弟天生憨直,若是受刑......在下愿代领责罚!\"
\"哥哥何必求他?莫说十棍,百棍爷爷也......\"
强子话音未落,已被亲卫架着胳膊拖出帐外。
很快,沉闷的杖击声混着叫骂声穿透帐帘。
黄忠嗣这才摸着下巴开口:\"说说吧,额上这个'盗'字,怎么回事?\"
竹叶青喉结滚动:\"漕司容禀。小人原是广南东路潮州潮阳县农户,因与邻乡争水,得罪了县令管家。
他们构陷小人与山匪勾结,押入县衙拷打月余,最后判了流两千里。
行至福建路时突遭台风,这才趁乱逃脱。
后便一边乞讨一边往北走才到河北,因无路引无法进城,这才......\"
\"放肆!\"黄忠嗣突然拍案,\"按《宋刑统》,流刑私逃者家属连坐,当受杖刑。
若你所言非虚,便是置父母宗亲于杖毙之危的不孝之徒!\"
转头厉喝:\"赵书双!拖出去斩了!\"
\"喏!\"寒光出鞘,赵书双的佩刀已架上竹叶青脖颈。
竹叶青连忙大喊:\"漕司,在下之言非虚!我家中双亲早已亡故,故而无家可归,这才敢逃逸......\"
黄忠嗣眉头紧皱:\"我再说一遍,你若不实话实说,谁都救不了你。\"
他忽然改用潮州方言道:\"都是同乡,坦白从宽才是出路。\"
竹叶青闻言双目圆睁,他万万没想到黄忠嗣竟也是潮州人。
听着熟悉的乡音,他喉结滚动几下,终于嗫嚅着用方言回道:\"漕司,我说......我原是朝阳县大泽乡的猎户......\"
他目光飘向虚空,思绪似回到了数年前那个春日。
\"熙宁元年二月十五日,我在山中打猎,本与平日无异。
待猎得野物后,正要下山归家,忽听得林间传来女子惊呼......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