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忠嗣回到书房后,连裘衣都没脱,便径直来到书案前。
他拿起放在桌上的书信展开细读。
《寄黄允承书》
熙宁四年十月十六日,眉山苏轼顿首再拜允承贤弟足下:
春明门外一别,忽已八阅月矣。
忆三月既望,东水门畔柳绵纷飞,虹桥下汴河舟楫如织。
弟执某手曰:\"子瞻兄南行,当观钱塘雪浪,弟亦欲效白傅凿通巨浸\",言犹在耳。
今闻河北六州新渠已成,漕船直抵大名,此真利在千秋之功也。
前日得张安道书,言贤弟总领河北漕事,自春徂秋,亲率畚锸,昼巡灾邑,夜算廪粟。
更闻于真定府开月河三百里,引滹沱水济漕运,竟使中山、河间二路粟米旬日可达京师。
昔贾让三策未能行者,今见弟以非常之智行非常之事,庙堂诸公闻之,莫不拊掌称善。
愚兄在杭,日对六井,每见白公渠遗迹,辄思吾弟浚河英姿。
去岁钱塘潮信失期,今岁闻河北诸渠皆安澜如故,此非精诚格天者耶?
今附龙团凤饼二銙,乃北苑贡余之物,烹之当见建溪春色。
又拙词数阕,皆记吴山夜雨时思弟之作,暇日可付雪儿歌之。
岁晏天寒,漕河冰合之日,可稍息劳形。
明岁若得诏还,当与弟再醉樊楼,共看汴京新柳。
临楮依依,不尽所怀。
兄轼再拜
后又展读附诗:
《怀黄允承寄河北》
汴水冰澌三月离,浙江潮落雁飞迟。
巢南巢北江湖迥,梁苑吴门日夜思。
千里莼羹犹可致,九秋霜鬓不须悲。
青云自有云霄志,且待东郊凤沼期。
黄忠嗣阅罢,唇角含笑轻叹:\"子瞻兄,你还是这般重情。\"
他轻撩袍角端坐案前,往砚台撒几滴清水,执墨锭徐徐研磨。
半刻钟后,执笔蘸墨,素笺上落笔如云:
【黄允承复子瞻兄书】
子瞻兄台鉴:
朔风叩牖,忽奉琅函。展卷之际,犹见湖上烟波拂面,钱塘潮声盈耳。
......
洋洋洒洒书就,待墨迹稍干,黄忠嗣将信笺装入漆封。
唤来福伯嘱咐道:\"速将此信寄往杭州子瞻兄处。
另我那特制调料再备两斤同寄,再选套上好的文房四宝一并送去。\"
\"老仆这就去办。\"福伯躬身领命,正欲退下。
\"且慢。\"黄忠嗣忽又唤住,\"辽国那边进展如何?\"
福伯忙回禀:\"回家主,辽国事务确有阻滞,然暗桩仍在推进。
现已探得那姜媛与北院枢密使确有勾连,只是二人关系似存龃龉。其余消息尚待详查。\"
黄忠嗣颔首:\"继续渗透,银钱不必吝惜。若得良机...\"
他指尖轻叩案几,\"便让此女永远消失。辽国黑市动向亦需紧盯,尤其涉及破坏之事。且去吧。\"
\"谨遵家主令。\"福伯深施一礼,悄声退出门外。
黄忠嗣轻敲桌案。姜媛,看来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复杂得多。
他眼中杀意凛然——不管这些姜媛是何方神圣,对他来说,此人必死无疑。如今他别的没有,钱有的是,只要不计代价撒钱,总会有勇士前赴后继去辽国刺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