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信任黄忠嗣,甚至将国运赌在他身上,但这般毫无征兆、毫无请示的疯狂举动,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和容忍底线!
这不仅是军事冒险,更是对皇权的赤裸裸挑战!
殿内侍立的宦官们噤若寒蝉,大气不敢出。
第二封:枢密院转呈河北路常规军报
“…据河北路经略安抚司二月廿二急报:振武军主力并部分虎贲军已离真定府大营,动向不明。
转运粮秣车队亦随之北移。详情待查。枢密院谨呈。”
“动向不明?!”赵顼抓起这份军报,手指因用力而发白。
结合张焕的控诉,这“动向不明”四个字,如同重锤砸在他心上——黄忠嗣不是准备,不是佯动,他是真的已经带着大军走了!
而且走了快十天了!整整十天,他这个皇帝竟然被蒙在鼓里,直到张焕的告状信和这份迟到的军报才知晓!
“混账!枢密院是干什么吃的!河北路是干什么吃的!数万大军调动,动向不明?为何不早报!为何不查清!”
就在赵顼怒发冲冠,几乎要立刻下旨锁拿黄忠嗣家眷、严令退兵并治罪时,一份新的、带着战场硝烟味的八百里加急被飞奔送入殿内。
“陛下!河北路,林勾当…飞狐口…飞狐口大捷军报!”
内侍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。
盛怒中的赵顼几乎是粗暴地夺过军报,撕开封口,目光如电扫过上面的文字。
林从文的奏报简洁有力:
“…臣林从文谨奏:二月廿二,振武军都指挥使萧承弼,率虎翼团三千精锐,乔装辽军,成功诈开飞狐口关城。
趁敌不备,以‘震天雷’猛轰,炸塌城墙近半。守军猝不及防,大部溃散。虎翼团已全据飞狐口!
此战毙伤俘敌逾千,我军伤亡甚微。飞狐天险已破,西京道门户洞开!
萧承弼部深入敌后袭扰。主力大军正按预定路线疾进。此乃入辽首功!臣林从文顿首。”
“飞狐口…破了?”
赵顼拿着军报的手微微颤抖,刚才还汹涌的怒火瞬间凝固在脸上,继而转化为一种极致的错愕和…狂喜的苗头。
飞狐口!太行天险!
辽人经营多年的雄关!
他预想中需要付出巨大代价、耗费时日才能啃下的硬骨头!
竟然…就这么被黄忠嗣派出的偏师轻描淡写地…破开了?而且只用了短短几天?!
“哈哈哈哈!好!好一个萧承弼!好一个震天雷!好一个出其不意!”
赵顼猛地仰天大笑起来,笑声洪亮,震得殿梁嗡嗡作响,之前的愤怒、担忧仿佛被这捷报一扫而空!
他兴奋地来回踱步,用力挥舞着手中的捷报:
“不拘小节!黄忠嗣!你不拘小节得好!兵贵神速!贵在奇诡!
飞狐口一破,西京道腹地敞开!战机!这就是战机!出其不意攻其不备!哈哈哈!
朕果然没看错人!快!再探!朕要知道主力到了哪里!萧承弼接下来要干什么!”
赵顼此刻完全沉浸在首战告捷的狂喜和对后续战果的无限期待中。
黄忠嗣的“擅权”在他眼中,瞬间化为了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”的果决和天才般的战场嗅觉!
他此刻只觉得胸中豪情万丈,仿佛已经看到振武军铁流滚滚,横扫西京道的画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