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以,母亲要我开春后把岳青蓝带上风波寨,她并不知道岳青蓝在那里暂住过,只说人少的地方是非少一些,让我尽量不亏待她。
山下的人并不知道岳青蓝遇到的事情,就算见着也只当是我又把她从唐府接了回来。
岳青蓝从来不是喜欢惹是生非的主,更不爱出门。
在顾府养病对她来讲算是庇护,身子好些便提议离开。
我顺着她的意思说了几句,又对比了外界的利害关系,权衡利弊后,她愿意随我上山。
“后山的花开了吗?”岳青蓝询问,我猜测迎春还未谢,桃花还含苞,她听闻点点头,末了问了句:“唐家少爷还有救吗?”
“你如何想?”
“我想带他离开京城。”岳青蓝叹气:“他其实没有很嫌弃我,出事前,还说想明白了,不要家产也要带我离开。”
“你呢?”我看向岳青蓝:“那碗堕胎药,你真觉得唐天奇不知情?”
岳青蓝不再言语。
山上的花如约开放,事实上就算无人来看,她还是会开花。
节气如此,本性如此。
我随岳青蓝在顾府待的几日,唐府倒是没人来问,苏慕白也一直没找我,这日子还算舒坦。
回山上后我对众人讲岳青蓝在唐府受了伤不便见客,要田二嫂做些补气血的饭菜又找人续了几副温补的药方给她喝。
李泉依旧负责岳青蓝的起居安排,只是再不见他走那条他踩平的小路。
一日下山买种子,我在路上遇到了徐天勤和徐天酬,随口寒暄间,听说徐天酬一直在暗中关注唐府。
“怎么,觉得唐天爱可怜?”我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儿有多铁骨就有多柔情,故而对徐天酬不住同情,面上却假意调笑:“徐天酬,缺媳妇就去找媳妇,别有不该有的心思。”
“唐府上下很不对劲,三天没人出门。”
“他府里你没见过,不出门够一大家子吃几年的。”我想了想,心道苏慕白那边的安排不好过问,于是提醒:“那日的茶楼后门有个小巷,巷口沿西走是户人家,屋里没人,你径直进去,一路朝南就能到他家。”
“有小路?”徐天勤先听懂我的意思,徐天酬则是一脸感激。
“多谢。”
“不用,都是给太子办事的。”我想了想,怕二人真记挂自己的人情,于是朝街口一个卖种子的大姐说:“新种子我都包了,他们兄弟俩付账。”
徐天勤笑嘻嘻的付了账,二人与我道别后走向那茶楼。
很少看他兄弟二人一起出动,想来是我爹那边也有了打算。
我不知道我爹与唐峰究竟有什么关系,只记挂那块陨铁,脚步不由得慢下来,打算找机会问个清楚。
武学师父叶林东在山上不理俗尘指望不上,另一个教我医术的师父早就与世长辞了,细数不到二十年的求学生涯,我深觉自己无人可用。
好在父亲有处造兵器的地方,紧挨着母亲的演武场,那里的大师傅很爱喝酒,我带两壶酒应该能与他叙上一叙。
“能用陨铁的寒气催出冰刃?”大师傅笑嘻嘻的接过酒:“小侯爷,莫要逗我笑了。”
“是内力,用内力裹住一层寒气再续上水珠。”
“这是巧力气,不是傻功夫。”大师傅将酒放在一旁,指指身前的一对长枪:“你看子母枪厉害在哪里?”
“在刃上?”
“不,长度。”大师傅比划两下又放下双枪:“长了握不住,短了不够用,判断这长度比你千锤百炼的功夫难。”
“这。”我想不通他的意思。
“水结冰容易,你怎么能薄成刃?”大师傅笑道:“你若能弄清这个,那块陨铁搞来,我给你免费做。”
“当真?”
“自然当真,大渊还没人做呢,这不是活招牌?”
“一言为定!”
聊到傍晚,我终于弄清怎么把陨铁带出山洞而不伤那钟乳洞分毫了。
那就是,没有办法。
好在大师傅说有机会愿意随我下去取,锻造武器用不了多少。
内力驱动的东西我原本是不喜欢的,但是若能给苏慕白留下,也算是不错的分开礼物了。
是了,我是想堂堂正正的和他说个保持距离,才不是担心他。
惦记上那块陨铁后,我开始琢磨如何跟唐峰提这事儿,苦于苏慕白不许我继续插手唐家的事情,唐天爱这几天也没现身,我只能回去求助我爹。
父亲最爱在下朝后喝糖羹吃桂花糕,小憩解乏后还有一天的事务要忙。
“唐伯父?”
“是,叶林东师父的师兄,说是和您有渊源。”
父亲差点没喷出来,一脸你还好意思提的表情看向我:“叶林东出家后,我都不敢去见他了。”
“父亲最近没与他来往?”
“那老小子不信朝廷,偏要在草野间折腾。”父亲有点不想理我,大概是想到自己低三下四求叶林东别走的情景了,有些痛苦的转身躺到自己的榻上:“没事做就回你的山头上去,看你来气。”
“父亲,咱不能卸磨杀驴啊。”
“瞎说什么?”
“黄金案儿出了那么大力,现在有事求父亲,父亲就不理了。”
“唐峰家有什么是咱们家没有的?”
父亲这一问问的理所当然,是了,他还不知道那陨铁的事。
“一、一块锻剑的铁。”我有点磕巴,关键是不知道父亲心里怎么想,他一向不喜欢谁利用身份和权力给自己图方便的。
“要我帮你求一块铁?”
“嗯。”
“这么简单?”
“是陨铁。”
我犹豫着开口,心说这陨铁应该不算秘密吧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父亲哼了一声,挥挥手,示意我他要休息了。
见好就收,我谢过父亲掩好门,步调轻松的离开房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