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现在呢?”
“我想自己离开了。”
“你又能去哪?”出于同情,也出于对我自己秘密的保护,我询问,岳青蓝却只说要钱,日后井水不犯河水了。
我点点头,似乎这是我与她最好的结果。
我站起身打算离开,与岳青蓝约好下次见面要带的银两和马匹,她说看上了之前送我来的那匹青马,想一起带走,我则清楚的告诉她,那马的脾气比我难捏,她只当是我舍不得,倒也没强求。
我走在路上,想到岳青蓝的去留其实早就是历史遗留问题,不该我一个人解决,于是尝试用信鸽给苏慕白写信,结果不出半日,就看见唤秋带着一大包银子,却没有一字回信。
我伤心的克扣了岳青蓝一半的钱拿去做山寨的运转资金,又挑了些衬手的轻兵器一起带给她。
“就此别过,无论生死,你的秘密,我绝不透露分毫。”
“其实我若是杀了你,这一切都不需要担心。”
“你不会,你们所谓善良的有钱有闲的人,最喜欢没有下限的帮助所有你们自以为还有救的人。”岳青蓝在马上,依旧那样自以为是:“你把我当成彰显你善良的工具,所以我不会感激你。”
“你错了,我只是懒得杀你。”我笑着看向她:“我不算什么好人,手里多少也是沾过人命的,我不介意加你一个。”
岳青蓝不再说话,握着缰绳的手反而松了。
“不过你放心,我既然愿意送你到这一步,自然是愿意赌一把。”我抚摸着马鬃,原来青马的鬃毛比其他马柔软,怎么这匹摸起来那么扎手:“我只是觉得日子无聊了,留个你,偶尔午夜梦回能把我吓醒,感受一下心跳,也不错。”
“那你可真是个怪人。”岳青蓝又紧紧握住缰绳:“那屋子我收拾好了,我来住时便觉得这里有人住过,屋主人应该是个喜欢安静的人,屋里留了新的用品,权当是答谢了。”
“那你呢,要答谢我什么?”
“答谢你?”
“是啊,连屋主人你都谢,救命恩人呢?”我反问她:“不会是忘了罢?”
“还真是。”岳青蓝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,跳下马看我:“顾敛,有没有说过你其实很难缠?”
“难缠?”
“若真是与情爱沾边,你一定是那个撕心裂肺的。”
“那你还真说错了,我这样,哪敢招惹?”
“你之前那个比你还高的娘子,是男人吧?”岳青蓝询问道:“身段不像,虽然模样姣好,但是身段很僵硬,只是骨相怪了些,不过男身女相也不奇怪。”
“那又如何,他已经死了。”
“奇怪的是,你是最近才受了情伤吧?”岳青蓝像是在笃定一般:“之前葬礼上,你的模样还不至于如此。”
“如此什么?”
“憔悴。”岳青蓝再次上马:“你该去照照镜子了,脸色像大病一场。”
我的确大病一场,怎么能怪苏慕白呢?
奇怪,说到情伤,我怎么直接想到他了?
“你不承认也无妨,更不要继续纠结。”岳青蓝好心提醒:“若那人还是活人,你便放他好好活着,远远看着就好。”
“可怜那男人一直陪着你,你却喜欢别人。”岳青蓝轻笑:“你到底有心还是无心?”
“你是说大武喜欢我?”
“不然呢?”岳青蓝似乎很喜欢用那种看透所有人的语气揣测人心:“真是个榆木脑袋。”
“岳青蓝,你以后打算做什么?”
“去元疆,唐天爱在那有家人,我不打算去投靠,但是有她之前给的信物,搞点小买卖养活自己不是问题。”
“李泉离开山寨了,若是你想,可以去见见他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岳青蓝刚要走,忽的勒住缰绳:“我想去见见唐天奇。”
“你都要走了,何必再去?”
“他本性不坏,若是可以,也请你护着他。”岳青蓝朝我轻轻施礼,这是她唯一一次认真行礼,虽然是在马上。
“李泉伴你许久,不见你这样真心。”
“真心不是做给人看的,我付出两次,也认栽两次。”岳青蓝望向京城的方向,怔怔的,不知在想什么。
“若是唐天奇清醒了,你可愿再见他?”
“愿意。”岳青蓝回过神朝我点头,而后要我撤开几步,便驾马走远了,来送鸡汤的田二嫂看着远去的人影没说什么,也没把鸡汤留给我,自己端着汤离开了。
我走进屋看到屋里整洁干净,床上铺着的还是崭新的用具,桌上插着盛开的粉色桃花,像是在迎客一般,笑脸相迎,总让人觉得心情不错。
可怜愚人自扰,才却红尘二三事,又惹清梦。
飞花不见人依旧,情扫西风,挽发长灯,却道黄昏愁更愁。
今朝散发弄扁舟,万籁俱寂,孤影成离歌。
-----------岳青蓝《辞风波寨》
舟难渡 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