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地牢(2 / 2)

“你知道凶手?”

“不完全知道。”

“你们自己家定的法律自己当儿戏啊?”

“江湖上背命案的人不少,也没把律法当多重要的东西吧。”苏慕白客观的解释:“至于你,就用这个时间去做”

“胡闹,你这些事若是让人知道。”

“谁会知道,知道又能怎么样?”苏慕白轻轻笑着,如沐春风的公子哥模样,若是换套说辞应该是赏心悦目的:“顾敛,你当如何?”

“若我自己找到丢失的军火,放了张生。”

“若是不成也没关系,张生自己也知道,此去凶多吉少。”

“苏慕白,你在杀人。”

“不是我在杀人,顾敛,若你知情就该明白,我在救他。”

“可我不知情,你又能告诉我什么?”我直勾勾盯着苏慕白,看着他眸子间流转的星辰慢慢暗淡:“苏慕白,你要我怎么做?”

“没什么。”苏慕白摆摆手:“去查吧,放心,我在你身后护着你,想查就去查吧。”

“从前听我爹讲过,永安年有一出很大的贪赃枉法的大戏,为首的是个姓孙的宰相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钱青苗之前跟我讲的,这事儿可能出在大武遗体的置换上,也有可能是有人偷换了。”

“不会。”苏慕白打断我:“那日我也在场,这件事目前来看是个幌子。”

“那我打算从那日大理寺来人带张生的路线入手,再想办法盘问出其他事情。”

“你如果相信张生,就该去问问他,若是不信,不要把他当成无辜的人看待,若是他的确护送过,你当如何?”

“张生没有动机。”

“知遇之恩、难言之隐、利欲熏心,哪个都有可能。”

“我会去问的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我明日要送唐峰父子离开,你应该知情。”

“嗯。”苏慕白并不否认,他大概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。

“我想用那陨铁,之前说过的,可以降温的寒霜陨铁,用它制一把剑给你。”

“多谢。”

屋外的风静静的吹着,不知哪吹来的燕子挂在屋外,苏慕白心情像是好些了,安静的看向窗外。

“母亲为你我绣了香包,改日我让人送来,既然涉及军火兹事体大,我还是不要影响你了。”

“我现在遇到的麻烦比你想的严重。”苏慕白没有看我,只是淡淡笑着:“顾敛,若是有一日我出了什么事,你不要来。”

“那若是我呢?”我反问苏慕白:“你也不要来?”

“我带你走。”

有那么一瞬间,我想把曾经被箴言蛊封存的秘密告诉他,但只是一瞬间,我控制住了自己。

苏慕白现在不停积攒势力一定有他的道理,若我不知好歹的打乱他的计划,我和他都是被动的。

相顾无言,我轻手轻脚的离开,转身时感觉到苏慕白起身了,但我没等他。

我对他有依恋,但只限在轻松的时候。

如今因为我和他的荒唐事,一个人的命悬在大理寺那不通人情的青石板上,摇摇欲坠。

苏慕白在我背后悄悄说了句变天了,我看向外面硕大的太阳不能理解,转身走入密道。

春天傍晚的余晖慵懒地洒在大地上,为万物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,我漫步其中,只觉得人懒了许多。

路上偶遇青马,说来惭愧,明明是我自己的马,近期却很少见,偏偏对我这救命恩人又不能太凶,以至于我这个马主人几乎是求着它带我回去的,青马对我的态度很受用,蹦哒着小蹄子带我回了家。

父亲母亲都不在正厅,我绕过花园回到房间,屋里一个侍奉的人都没有,安静极了。

偶尔会怀念母亲从前说的那个想留下做侍妾的小丫鬟,至少是我这别院少有的人烟。

我换了身轻快的衣裳开始盘算明日要做的事,心里不停的琢磨盘问张生的话术,同时在想要不要把身份和盘托出。

父亲和苏慕白有一个共同的观点,就是要我客观的理智的,弄清事情的经过。

我曾经先入为主的以为是我和苏慕白的问题,但如果是苏慕白怀疑的那样,强行干涉只会给更多人带来不便。

但要我看他死掉,却是一定不可能的。

父亲曾说当今圣上眼里揉不得沙子,前朝留下的元老丞相也会因为种种问题被辞掉,那一个无足轻重的衙役呢?

甚至都不会被大理寺送到朝廷的悬案台,就这样草草结束,一生尘埃落定了。

这日我睡得不踏实,几次梦回都是张生苍白无力的辩驳,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当他在梦里也看到我时,天已经大亮,我睡醒了。

我带着父亲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去送别,却发现唐峰早走了半个时辰,我与他甚至没能擦肩而过,好在他知道父亲的喜好给父亲留了三头梅花鹿,不然我还真交不好这趟差。

我让徐天勤带着梅花鹿回顾府,自己在外面徘徊一阵子,终于到了允许探监的时间。

大理寺不比其他地方,每日只有两个时辰的探监机会,我知道袁琴琴也在这儿,打扮时已经戴好了络腮胡。

“哟,小胖子,做什么呢?”说话的是看门的哨兵,我不认为自己多矮,实在是那人太高了。

“小人卷二,想来见见张生张大人。”

“进了这儿可没什么大不大人了,都是犯人。”哨兵对我塞给他的钱袋很满意,要我在门口等着,他去回报。

我当然知道这一趟会留下记录,因而坦然的等着叫人。

里面喊了三两个名字,我能听到稀疏的铁链拖拉声。

“到你了。”

我点点头,谢过门口的哨兵,他说张生在地牢,我需要自己走一段。

地牢不同于普通地方,墙壁上高悬的大灯影影绰绰,空洞的石柱到处可见,远处也有悬空的桥梁,桥梁上悬挂着各种奇怪的木雕,像是人头,又或者圆一些的树桩。

不像寻常地下室那样暗无天日,我在里面至少能看清来往巡逻的人,他们似乎对这样的探访见怪不怪,径直绕开我,我随着他们的方向到了地牢尽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