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买了热乎的饭菜,来吃。”鹤慈阮上马车后解释道:“今晚要趁夜行一段路,不停了。”
我知道鹤慈阮的安排不会有大的问题,应该是要过一段白日里容易被劫道的路了,忙不迭的点头道:“我只要能早一些到齐国,其他的听你的。”
“好,先吃饭。”鹤慈阮带了两个餐盒,一盒是饭菜,一盒是点心。
“其实点心揣在怀里就好,犯不着再端个盒子。”
鹤慈阮闻言眼底带笑,从怀里掏出还温热的点心,瞧着我笑道:“自然不能浪费,食盒里是我备的药和一个简易的药炉,一路上难免要用。”
“不错不错。”我嘴里塞着红糖糕和千层酥,含糊不清道:“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总喜欢这些精致的物件,之前看你做茶的东西就很齐全。”
“路上无聊,总要找点事打发时间。”鹤慈阮看向我,俨然把我也当成了打发时间的一份子。
“韵章性子这样从容,丝毫没有紧迫感”
“小侯爷是觉得我这样不像个官差?”
“不,我觉得这样很好,若是一眼就让人看出心里藏着事,心里藏不住半点东西,那样的人才无聊。”
“我只是不把此事当事罢了。”鹤慈阮摆摆手,示意我别想太多。
“之后还要送信吗?”我询问道。
“我给大理寺那边留了定期的折子,请一个叫余威的伙计定期去送,想来没什么问题。”
“我娘那边呢?”
“等信鸽吧,总不能一直赶不到。”
屋外已是深夜,时不时有窸窣声传到耳边,鹤慈阮不让我掀开帘子看,怕我惊扰了过路的其他人。
“外面的人不管是官是匪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,偶尔有几个喜欢闹事的还会被其他人压制,因而夜里行路比白日方便。”鹤慈阮解释道:“走这里后日便可到寻间客栈,之后我们依旧不走官路,过商华,直至齐国边境。”
我点点头,不再吱声。
一路上偶尔能听到几个人争执,甚至能听到刀声和惨叫,我有些胆小的仔细听着窗外,而鹤慈阮则抱着刀假寐。
也许是刀给了他充足的安全感吧,我这样想,第二个白天我忙不迭的从箱子里寻了把衬手的兵器,鹤慈阮看我惜命的样子只是笑笑倒没说别的。
久违的晴天让人欣喜,我们在一处山坡下休息,蔚蓝的天空下,连绵的群山层峦叠嶂,绿意盎然,是野炊春游的绝佳之地,满目青翠,繁花似锦,远离尘嚣的感觉,甚至让人觉得心旷神怡。
“张生不算没有家眷。”烧火做饭时,鹤慈阮一副闲聊的口气与我笑道:“你对他了解不够清楚,他其实在齐国有妻儿,寄养在季诺那里。”
“妻儿?”
“探子前几日告诉我的,我还在想怎么讲给你。”
“但说无妨。”
“你眼里老实厚道的军爷摇身一变成了奸细,心里怎么想?”
“还好他任职不在机要的位置,不然会给大渊带来损失。”
“不惋惜了?”
“不了。”我摇摇头:“不值得我再费心。”
对于张生,我只有从前为他奔走时盲目的热血,眼下心如止水,满脑子都在想到了齐国该如何。
“此后有什么打算?”鹤慈阮询问道:“齐国之行,小侯爷可有什么安排?”
“我来时打听过,齐国圣女在边界驻守着,想来对梁国还有防备。”我闭目养神道:“我们不需要把齐国与大渊的关系搞得多好,只要让齐国人不轻易相信梁国人就好。”
“不轻易相信?”
“嗯,二十几年前圣女曾布阵挡住了梁国人的袭击,眼下应该是相似的问题出现了。”
“如何断定?”
“打仗讲究时机,所谓天时地利,恰到好处的时机是最重要的,可自宣战半月有余不见他们有什么大动静,倒是大渊加强了军备。”这是我一直未能理解的地方,从那日急匆匆的准备去齐国到锒铛入狱,我一直担心的事是本该迫在眉睫的战争,却迟迟未发生。
“要么是两边的协议没谈好,要么是另有隐情?”
“嗯,眼下有这个可能,若是能在战争开始前分裂他们,对我们而言是莫大的好事。”
“当初两国联盟的消息是线人带回的,不过军中之事草野最先有耳闻,就目前江湖上先乱来看,不像假的。”
“是啊,不是假的。”钱青苗回来时也说过那边的警戒拉满,我不会对可能战争否这个问题本事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。
“收拾收拾,下午随我骑马吧。”对于我想骑马随行的事,鹤慈阮终于松口:“只是这段路不太平,不能离开车。”
我点头表示跟车就好,其余二人长长舒了口气。
毕竟我们的车在一路上的山匪眼里也算是挂肥油的肉货,鹤慈阮与我当然不敢松懈。
山从人面起,云傍马头生。东风无路去,便挡在我们身前引路,踱步山间,听风声虫鸣,一时让人心神平静。
这路上再没什么有趣的事,白日我们骑马闲逛趁夜疾行,竟然早半日到达寻间客栈。
流云远去自天地间一抹,鹤慈阮与我说,前路也许更凶险,更罕见人烟,在客栈算是到了分水岭,行人向北我向东,别是一番景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