黏腻又病态。
他盯着洛芙吃完,往她身边坐坐,随手从小几上拿过团扇轻轻给她扇风:“贵人还要吗?”
洛芙摇摇头,现下觉得无比舒爽。
长烬还想着前面的话题,问道:“贵人远在兖州,却对京城的物价与选秀细则知道得这样清楚,可是打小就存了入宫的心?”
洛芙摇摇头,却也没多说,只道:“既已确定要入宫,我自然会上心一些。”
何况还有祖母。
她刚才手中拿的书卷就是祖母叫人在书局买的,还又寻了几个官家太太打听宫里的事,她这才能知道一二。
长烬望着她:“贵人如此上心,可知道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吗?”
洛芙摇头道:“兖州鲜少人见过陛下,我还不知陛下性情。”
她倒是有心了解,问道:“长烬你知道吗?”
长烬看着她明净澄澈的眼眸,到嘴边的阴森话语却打了个弯:“奴婢不在陛下跟前伺候,其实也不大清楚,不过听旁人说陛下待人极好,从不打骂谁,贵人想要在宫里好好过日子,正是合适。”
洛芙闻言稍稍安心,笑着点点头,拿过刚才放在小几上的书卷继续看。
车厢内凉爽怡人,又有长烬扇来徐徐凉风。
加之昨晚同祖母说话,一夜未眠,看了会子书,洛芙渐渐地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。
长烬扔开团扇,双手按在膝盖上,探身凑近了去看洛芙。
未放冰块之时,她脸颊被热得绯红,艳得连她发髻上那朵赤蔷薇都压了下去。
现下有了冰块,温度降低,那层绯红下去,她细嫩白皙的脸颊又盈上了一层粉。
便又是另一种美。
长烬伸手过去抚了抚她的脸颊,触感温润细嫩,又花香怡人。
将他冰凉的手也变得又暖又香。
长烬仿佛寻到了什么极合心意的珍玩,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许久,才又转到耳朵上。
她的耳朵也是润白可爱的紧。
看着似乎戴了两粒红玉耳钉,可细看之下才发现,那并不是耳钉,而是两粒嫣红的痣。
偏就长得这般恰到好处,与那红唇相映,美不胜收,也省去了打耳洞之苦。
长烬越发的感兴趣,手指在一粒红痣上捻了捻。
这次手重了些,沉睡的美人细眉动了动。
长烬怕将人扰醒,以后就没得玩了,只得收了手。
一手撑脸去看她。
他的目光并不掺杂半点情欲,却也不是纯净的欣赏。
还是带着种蛇类的黏腻与病态。
好似上一刻还将人缠裹在怀中亲昵。
下一刻便能收紧长尾,将人缠绞至窒息,那锋利的毒牙也已咬入脖颈之中。
如果车厢里还有另外一个人,定是会被这样他的目光与神情吓到。
好再没旁人。
马车徐徐往前走着。
车厢里并无多少颠簸,四角冰盆依旧在冒着丝丝凉气。
美人呼吸清浅,花香盈内。
本是极为舒适的场景,那黏腻病态的内侍脸色却越来越难看。
他一手按压脑袋,掀开车帘,有些狼狈的出去。
马车外面不知何时跟了许多内侍。
他刚掀开帘子,为首的年长内侍便立刻让人停了,白着脸去扶他:“陛下……”
长烬却将他挡开,自己跳下来。
年长内侍忙拿过早就备好的天鹅绒斗篷裹在他身上:“陛下,快回马车里吧。”
长烬整个人都倒在内侍身上,他面色扭曲地抬起脸,猩红的嘴唇已是乌青,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住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小内侍。
那小内侍当即腿一软,瘫在地上,却是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,只是浑身抖如筛糠地等待让自己人头落地的吩咐。
长烬便是当今天子,慕容烬。
洛远山为两个女儿换名帖时,除了使银子,还把洛芙的美貌夸了个十成十,好让礼部的人能松口。
毕竟宫妃选的就是美人。
不过是换个女儿,又不是忤逆不让女儿候选,且还是个美人,又有银子拿,礼部也就把名帖给换了。
只是递到内廷时,正巧叫慕容烬瞧见。
他在宫里待的烦闷,见此当即就起了心思来兖州瞧瞧这位国色天香的美人。
其实也不过是个外出的借口。
他身边伺候的人哪里敢拦,只能调来大队人马护送他出京。
至于那些朝臣们,于次日上朝才知道帝王已经离京。
外头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。
慕容烬这一路上并不尽兴,头疾又发作的频繁。
待到兖州时,已经是戾气横生,随从的内侍也死了几个。
好在是洛芙抗住了洛远山的夸赞。
不然洛家满门可就悬了。
跪在地上的内侍一路随侍过来,又怎会不知帝王这个模样便是要杀人。
求饶只会让自己死得更惨。
他等着侍卫将他拖走。
却见那位弑杀的帝王往马车里看了眼,倚着年长内侍,脚步踉跄地往前面的马车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