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贞听了来龙去脉,差点没站住。
\"姑娘!”
几个大丫鬟忙扶住她。
洛贞被扶到椅子上坐下,只觉得胸中气血不住地翻腾。
一双眼睛狠厉的扫过跪了一地的奴仆。
她身边的四个大丫鬟打小就服侍她,自然知道她现在已是怒极,但碍于身份和宽和待人的名声,只能隐忍不发。
秋雯和采绿惯与她打配合。
立马充当恶人,骂道:“好一群胆大万杀的贱奴才!姑娘平日里待你们不薄,如今只使你们看嫁妆,你们却偷奸耍滑,将姑娘的嫁妆丢了去,说不得是你们中间有人作贼,是哪一个老老实实站出来,不然教我们搜将出来,看不把你们的贼肚肠给踢出来!”
仆从们哆嗦得更厉害了,却是个个口中大喊冤枉。
一时吵得院子里沸反盈天的。
洛贞满心烦躁与愤懑,失态地拍着椅臂:“住嘴!都给我住嘴!”
众仆从哪里见过她这样,忙都闭上嘴,恐惧地望着她。
洛贞脑子嗡嗡直响,嘴唇发白,胸口不住地起伏着。
采绿等四个大丫鬟却也不敢上前。
洛贞虽是被气得不轻,但打小就由宫里的嬷嬷教导,还有崔氏在旁耳濡目染,也不是那等遇事就没了主意的人。
自己缓了一会儿,渐渐冷静下来,将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。
她的陪房们身契捏在她手里,她们的父母兄弟姐妹也被母亲捏在洛府,就是给她们一万个胆子,她们也不敢动她的嫁妆。
打骂她们无济于事,反会教人拿住把柄,把偷窃的罪名按在她们头上,那她的嫁妆可就真的拿不回来了,还会落下一个治下不严的名声。
想到这里,洛贞缓和了脸色,淡声道:“你们跟我过来还未及分住房,身上几个口袋也装不下那些个东西,我知道不是你们,都起来吧。”
众奴仆大喜,忙从地上爬起来,连连作揖:“谢姑娘,谢姑娘!”
洛贞扫过她们那一张张面孔,暗暗记在心里,已经盘算好以后怎么折磨她们好泄愤。
面上却依旧如常,问道:“前厅现在如何?”
陪房们忙道:“奴婢们留有人看着,姑娘放心,我们这次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了!”
洛贞点点头,召来采绿与秋雯附耳吩咐些话,而后站起来对另外两个大丫鬟吩咐道:“兹事体大,你们去请太太与大嫂过去前厅。”
大丫鬟应声去了。
洛贞则带着那一众奴仆先去了前厅。
前厅里,确实如那些陪房所说,裴家的小厮与留下来看管的几个陪房都站得笔直,眼睛也瞪得老大。
洛贞过来,众人脸上都有惧怕之色。
洛贞没理会她们,径直走过去,拿着自己的嫁妆册子一一清点。
许氏和周氏一起过来的时候,她才刚清点了外围的十几个箱笼。
“我的儿!这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!”
还没走到跟前,许氏就焦急地叫嚷起来。
洛贞赶忙迎上去,垂泪道:“娘,媳妇的嫁妆……被盗了!”
“被盗了多少?被盗了多少啊!”
许氏听说洛贞的嫁妆被盗,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。
那些嫁妆虽说是洛贞的,但进了她裴家的门,那就是她老裴家的了。
这就等于她老裴家的钱被盗了,是在割她的肉,她能不急吗!
现在听洛贞又这么说,更是又急又怒,指着一屋子的奴仆骂道:“好一群贼赃,吃我家的,用我家的,竟还敢偷我家的钱!打量着趁我儿不在府上,你们好卷了银钱逃是吧!做你们娘的狗臭梦,老娘今个儿不把你们屎尿打出来,老娘就跟你们娘一个姓!来人,来人!”
她嚎叫着让人来打。
声气响得大街上恐怕都能听得到。
洛贞被她这一副满嘴污言秽语的泼妇模样吓得愣了几瞬。
眼看人就要过来,她才反应过来,忙忍下心中的嫌恶,拦住许氏道:“娘,不问清楚便打他们,恐怕他们不服……”
许氏双手攥拳,恶狠狠地盯着那些奴仆,一副恨不得将她们生吞活吃的模样:“偷了我家的钱,还敢不服?知道我儿是做什么的吗,老娘要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!”
洛贞心里不住地皱眉。
她这个婆母好生的蛮横狠毒。
与梦境里同她相斗的秀女宫妃完全不同。
梦境里的那些秀女宫妃即便有仗着家世美貌,狂妄不可一世地存在,可也都有个度。
至多就是扇耳光,叫人拖下去打板子,主子的体面是万万不能丢的。
没有哪个如许氏这般……
仿佛褪下了人皮,露出禽兽的本真,将心里的狠毒赤裸裸地摆在明面上。
这让她好不适应。
竟有些不知该怎么和这样的人相处。
可这事不能就让她这么稀里糊涂地打过去。
嫁妆是谁偷的。
她心中已经有了底。
让这些奴仆顶罪可以。
但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顶罪。
不然她不仅找不回嫁妆,卖不了人情。
还会教那人钻住空子,日日惦记她的嫁妆!
她又哪里能日日防贼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