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4年正月二十六,晌午。
雪停了,但风更大了。
王谦蹲在一棵倒木旁,手指捻起雪地上几滴发黑的血痂,放在鼻尖嗅了嗅——腥臭味里混着一股说不清的焦油味。他眉头拧成疙瘩,抬头望向密林深处。
“谦哥,还追吗?”于子明搓着冻红的脸,枪管上结了一层白霜,“这畜生跑得比狍子还快……”
“追。”王谦站起身,拍了拍黑子的脑袋,“这熊不对劲。”
两条猎狗立刻窜出去,大黄循着血迹,黑子则绕着外围兜圈子——这是老猎户教的“交叉追踪法”,防止野兽绕路伏击。
于子明小跑着跟上,嘴里呼哧呼哧冒白气:“咋不对劲了?”
“第一,正月里的黑瞎子该在仓子里猫冬。”王谦拨开挡路的灌木,声音压得很低,“第二,熊会爬树,刚才它宁肯撞树也不上树掏咱们。”
“第三——”他忽然蹲下,指着雪地里一串奇怪的印记,“看这个。”
于子明眯眼一瞧,倒吸口凉气。在黑瞎子硕大的爪印旁边,竟有一串模糊的靴子印!
“有人?!”
“不止。”王谦用枪管拨开积雪,露出几块焦黑的树皮,“还有火烧的痕迹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疑。冬猎时节,除了他们这样的猎户,谁会往老林子里钻?还专门挑黑瞎子的地盘?
“呜——”前方突然传来黑子压抑的低吼。王谦立刻打手势让于子明隐蔽,自己猫腰摸过去。
穿过一片枯死的椴木林,眼前豁然开朗——
半山腰处,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像张开的巨口,周围散落着啃光的兽骨。洞口边缘的积雪被蹭得油亮发黑,分明是野兽长期进出磨出来的。
“是熊仓子!”于子明压低声音,“可它咋不住里头?”
王谦没回答,目光死死盯着洞口地面。那里除了熊脚印,还有几道拖拽的痕迹,像是有人拽着什么东西进出过。更诡异的是,洞口上方悬着半截断裂的麻绳,绳头焦黑,像是被火烧过。
“明子。”王谦突然开口,“你记不记得前年林场丢过炸药?”
于子明一愣:“啊?不是说保管员喝多了自己弄丢的……”
话没说完,洞里突然传出一声闷响!
“轰——!”
整个山体都跟着颤了颤,积雪簌簌落下。两条猎狗瞬间炸毛,冲着洞口狂吠。
王谦眼疾手快,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出手,死死地抓住于子明的衣服,然后猛地一拽,两人一同向旁边翻滚而去。
就在这一刹那间,一道黑影如狂风般从洞口疾驰而出,伴随着一阵低沉而凶猛的咆哮声。定睛一看,原来正是那头令人畏惧的黑瞎子!
此刻的黑瞎子与早上相比,模样变得更加狰狞可怖。它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,仿佛每一根都充满了愤怒和敌意;嘴角挂着一串串白沫,仿佛是被某种疯狂的情绪所控制;而右眼更是流出了令人作呕的脓血,使得它原本就凶狠的面容更添几分狰狞。
然而,最让人惊骇的还不是这些,而是它脖子上套着的半截铁链。随着它的奔跑,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,仿佛在诉说着它曾经遭受过的束缚和折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