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最后一次扬起手臂。
\"啪!\"
第三记耳光带着破空声,苏明德用上了全身力气。
刘美娟被打得直接飞了出去,随后摔在地上。
\"这一下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,就是单纯地想打你。\"
苏明德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,像是暴风雨后的海面。
\"现在,带着你肚子里的野种,滚出我的生活。\"
刘美娟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。
此刻,她终于意识到。
眼前这个男人再也不是她能随意操控的提线木偶。
当苏明德再次向她逼近时,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,手脚并用地爬向门口。
\"滚!\"
苏明德突然暴喝一声,吓得刘美娟一个激灵。
她甚至顾不上捡掉落的高跟鞋,赤着脚跌跌撞撞地冲出病房。
走廊里传来她歇斯底里的哭喊和护士们的惊呼。
苏明德站在原地,看着自己发抖的右手。
掌心火辣辣地疼,却有种说不出的畅快。
赶走了刘美娟,整个病房这回终于陷入了安静,王家人没有继续找人过来求情。
第二天一早,王秀芬跟苏老爷子过来给苏建国几人送饭,总是在外面吃,也不习惯,还是自家做的好吃。
病房里弥漫着小米粥的香气,王秀芬刚把腌好的酱黄瓜从玻璃罐里夹出来,青翠的瓜条上沾着几粒芝麻。
苏老爷子坐在窗边的椅子上,眯着眼睛看着自家大儿子跟几个孙子在那里吃饭。
\"爸,您尝尝这个。\"
苏明富夹了块煎蛋放到苏建国碗里,随后,扭头对着苏老爷子讲道。
\"爷爷,你是不知道,昨天二哥的那几巴掌打得可解气了,刘美娟那脸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...\"
苏明强也跟着将其了昨天苏明德的英武。
一时间,狭小的病房内,气氛温馨和谐。
苏建国正喝着粥,忽然听见三声克制的敲门声。
抬头看见一位穿着洗得发白的藏蓝中山装的老者站在门口,花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右手拄着枣木拐杖,左手拎着个蓝布包袱。
\"老人家,您是不是走错病房了?\"
苏建国以为是走错房间的病人,放下碗问道。
老者没立即回答,目光在病房里缓缓巡视,最后落在苏老爷子身上。
两个老人对视的瞬间,苏建国注意到他们同时绷直了腰背。
那是经历过生死的人特有的警觉。
\"这位就是苏老哥吧。\"
老者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道。
\"我是王德发的父亲。\"
病房内,所有人的眼神都看了过去。
\"坐。\"
苏老爷子指了指床边的凳子,声音平淡道。
\"秀芬,给客人倒茶。\"
王秀芬急忙去给这位王老爷子倒茶。
王老爷子没碰茶杯,颤抖的手指解开包袱结,露出个褪色的红木匣子。
掀开盖子时,陈旧的桐油味混着樟脑丸的气息在病房里弥漫开来。
王老爷子缓缓道。
“老哥,我打听了我那小儿子跟孙子犯的错,这种事情,本就是他俩的错,错了就要认,我本是不该来的。”
说着,王老爷子叹息一声,继续道。
“不过,我家里的老太婆,一直在那哭,昨晚更是闹着要自杀。\"
“我俩是从抗战的时候一起走过来,我可以不管我儿子跟孙子,但是,不能不管她。”
王老爷子见苏家众人没有回应,也没着急,慢慢地拿出了红木匣子里的东西。
\"苏老哥,我这一辈子,一共有五个儿子,没有女儿。”
老人取出一枚生锈的子弹壳。
“这是德发他大哥的遗物,四九年打太原时,这孩子才十七岁...\"
苏建国闻声看去。
只见那匣子里整齐排列着四枚不同的子弹壳,每枚下面都垫着张泛黄的相片。
照片上的年轻人穿着不同时期的军装,眉眼间依稀能看出王德发的轮廓。
\"老二参军第三天就遇上遭遇战,用身体堵了机枪眼。\"
王老爷子的指甲刮过子弹壳上的凹痕。
\"老三在援朝的时候为了抢回战友遗体,被燃烧弹...\"
苏老爷子突然咳嗽起来,王秀芬连忙拍他的背。
等咳喘平息,苏老爷子哑着嗓子问。
\"所以你就把活着的儿子宠成了废物?\"
王老爷子像被抽了一鞭子似的佝偻下去。
他从内袋掏出个牛皮纸信封,倒出四张证明和一张全家福。
全家福上,年轻的王德发站在最中间,笑得很开心。
\"我老伴每天要给这些相片上香。\"
老人粗糙的指腹擦过玻璃相框。
\"四个儿子没了之后,她半夜总惊醒,光着脚跑去德发房里摸他还有没有气。\"
“我那时候,还没有退休,工作很忙,德发被她宠得不像个样子,等我发现的时候,已经晚了,我试了很多办法,都没有教育好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