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突如其来的善意,让钟懿更是受宠若惊,连忙应下。
“下官……多谢殿下厚爱!若无他事,下官……先行告退。”
“去吧。”长公主摆了摆手。
钟懿躬身退出内堂,直到走出长公主府的大门,心中依旧翻腾不休。
这位长公主,究竟是何用意?
他摇了摇头,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暂且压下,快步向钟府方向行去。
一进自家院门,便觉一股不同寻常的低气压扑面而来。
厅堂内,钟帆和钟鼎二人,一个赛一个蔫,如同霜打的茄子般,各自瘫坐在椅子上,唉声叹气,连钟懿进门都未曾察觉。
倒是钟雄,面沉似水,背着手在堂中踱步,见钟懿回来,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,语气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怒火:“钟鼎回来了,一路辛苦,快去歇息吧。”
钟懿脚步一顿,目光在垂头丧气的钟帆和钟鼎身上扫过,心中已然明白定是出了什么事。他皱眉看向钟雄。
“老爷,这是……出什么事了?帆弟他们这是怎么了?”
钟雄闻言,脸色更冷,重重哼了一声。
“哼!老钟帆,你自己做的好事,还有脸让钟鼎问?自己跟三弟钟鼎说!”
钟帆被他一喝,更是羞愧难当,一张脸涨得通红,几乎要埋进胸膛里去,声音细若蚊蚋,嗫嚅着。
“我……我今日在国子监,考校完毕,散学之时……与那兵部侍郎卢介玄的侄子,卢培春……拌了几句嘴……”
他越说声音越低,最后几乎听不见:“……被,被祭酒大人瞧见了,罚我……罚我抄《礼记》十遍……”
钟雄一张脸黑得能滴出水来,声音里裹着冰碴子,劈头盖脸地砸向钟帆。
“好你个钟帆!第一天入国子监,便闹得沸沸扬扬,被罚抄书!我们钟家的脸,都被你丢尽了!”
钟帆梗着脖子,一脸不忿,声音也扬高了八度。
“父亲!明明是卢培春那厮先出言不逊,阴阳怪气地嘲讽鼎哥儿,我气不过才与他争辩几句!谁知那老虔婆似的祭酒,不问青红皂白便各打五十大板!”
这小子,还敢顶嘴!
钟雄气得额角青筋暴跳,正欲再发作。
钟懿上前一步,轻轻按住钟雄的手臂,语带劝慰。
“钟老爷息怒,帆弟也是维护我心切,一时冲动罢了。此事说到底,还是因我而起。”
卢家这是明着冲他来了,帆弟不过是池鱼之殃。
钟雄重重一哼,但见钟懿出面,脸色稍缓,目光转向他,语气依旧冰冷。
“定个儿,你莫要替这小子开脱!不过,我也听说了,卢介玄那老匹夫,在户部给你使绊子,让你去啃兵部那块硬骨头。此事,你可有把握应对?”
钟懿点了点头,复又摇头,神色凝重。
“兵部那二十年的烂账,我已从魏尚书手中取回,账目厘清只是时间问题。只是……卢侍郎此举,绝非仅仅为了刁难下官查账。后续,恐怕还会有别的手段。届时,仅凭下官一人之力,怕是独木难支。”
卢介玄不会善罢甘休,他背后若还有人,那这潭水就更深了。
他如今顶着钟鼎的身份,一举一动都牵扯钟家,不得不慎之又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