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烈脖子一梗,傲然道:“比就比!谁怕谁?李钰,咱们就以一个月后的旬试为期,看看谁能考得更好!输的人,要当众学三声狗叫!”
“好!”李钰亦是不甘示弱,“一言为定!崔烈,你就等着学狗叫吧!”
二人放下狠话,又互相瞪了一眼,这才气冲冲地拂袖而去,竟是将钟懿抛在了脑后。
钟懿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,暗自松了口气,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。
总算是把这两个瘟神暂时糊弄过去了。
希望他们真能因此用功几分,也算功德一件。
他正待转身进入户部,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又带着威严的声音:“钟主事,留步。”
钟懿心中咯噔一下,连忙转过身,只见崔文正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不远处,面色平静无波,正定定地看着他。
“下官钟懿,见过崔大人。”钟懿躬身行礼,心中却暗自打鼓。
糟了!这位崔尚书,该不会是因为我方才下了他儿子的面子,特意来兴师问罪的吧?
他儿子那德行,我这也算是帮他管教了,可官场上的事,谁说得清呢?
今日之事,怕是没那么容易善了了。
崔文正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庞上,竟缓缓绽开一丝笑意,随即,朗声大笑起来。
“哈哈哈!钟主事,方才那番话,说得好,说得妙啊!”
他捋了捋颌下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短须,眼中非但没有丝毫怒意,反而闪烁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赞许。
“听烈儿昨日归家提及,”崔文正话锋陡然一转,那双眼眸,锐利地落在钟懿身上,“钟主事在天香楼,还别出心裁地办了个什么……拍卖会?”
钟懿暗自叫苦,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,只得硬着头皮躬身一揖。
“下官雕虫小技,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,一时情急之下的荒唐之举,让崔大人见笑了。”
崔文正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,示意他不必如此拘谨,一边已然迈开脚步,缓步向户部衙门内行去,一边语气平和地招呼。
“钟主事,随本官走走。”
钟懿哪里敢怠慢,连忙提起精神,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。
二人一前一后,走在户部衙署的青石甬道上。
“国库如今的境况,钟主事想必也有所耳闻。圣上为此夙夜忧叹,寝食难安。”
他微微侧首,目光深沉,“若是有什么开源节流的良策,钟主事可莫要藏私啊。”
钟懿脑中思绪电转,面上却是一片诚惶诚恐,连忙拱手。
“崔大人谬赞!下官不过是急中生智,胡乱想了个馊主意,难登大雅之堂,万万当不得‘良策’二字。”
崔文正听他这般说辞,又是朗声一笑。
“钟主事何须过谦?此事非一蹴而就,本官也不急于一时。你若当真有什么奇思妙想,不妨回去细细思量,琢磨成熟了,再与本官详谈不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