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此同时,相隔数条街巷的崔府,书房之内,气氛却截然不同。
崔文正放下手中的狼毫笔,端起茶盏轻呷一口,对侍立一旁的管事吩咐。
“明日钟侍郎会来参加婉儿的及笄礼,府中上下,务必仔细打点,不可有丝毫怠慢。”
话音刚落,一道清脆如黄莺出谷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。
“父亲,这位钟侍郎,便是近日名满京华,被誉为‘户部福星’的那位少年英才么?女儿听闻,他竟在金銮殿上舌战群儒,逼得一众老臣低头,当真有如此经天纬地之才?”
珠帘轻晃,一位身着鹅黄罗裙的少女袅袅走出。
她明眸皓齿,肌肤胜雪,行走间环佩叮当,正是崔文正的掌上明珠,崔燕婉。
此刻,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中,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好奇与探究。
崔文正看着自家小女儿,眼中闪过一抹温和的笑意。
“不错,正是此人。此子年纪虽轻,却有雷霆手段,更有经世之才。陛下对他,可是青眼有加,寄予厚望。婉儿,若能与之交好,于你,于我崔家,皆有裨益。”
“哼,父亲未免也太高看他了!”书房一角,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。
只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哥,斜倚在榻上,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玉佩。他容貌俊朗,却带着几分世家子弟特有的倨傲与不羁,正是崔文正的次子,崔珩。
“不过是个走了运道的寒门子弟,侥幸爬得高些罢了。我崔家乃立朝数百年的诗书世家,姑母更是当朝皇后!”
“我崔家的女儿,便是入主中宫亦是使得,岂能与那等家道中落、靠着投机取巧上位的竖子有所牵扯?父亲莫不是老眼昏花了,竟将此等人物奉为座上宾?”
崔珩撇了撇嘴,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轻蔑。
崔文正闻言,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庞瞬间冰封。
他目光锐利地扫向崔珩,看着他那副吊儿郎当、坐没坐相的狂放模样,再想想自家勤学好问的长子崔烈,以及最近同样发奋图强、与长子一同出入国子监的长公主之子李钰,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。
不成器的东西!与钟鼎相比,简直是云泥之别!
一个念头,如电光火石般在他脑中闪过。
对了!钟懿此人,不仅有才干,更有手段!连卢介玄那样的老狐狸都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,或许,他也能好好管教管教这个逆子!
崔文正猛地一拍案几,沉声喝道:“混账东西!坐没坐相,言无遮拦!你懂什么?!”
他指着崔珩,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。
“明日钟懿前来,你,即刻拜他为师!跟在他身边,好生学学何为进退,何为担当,何为国之栋梁!若有半个不字,你便给老夫滚出崔府,另立门户去!”
“什么?!”崔珩瞬间从榻上跳了起来,一脸的难以置信,“父亲!您……您莫不是疯了?!让我拜那个泥腿子出身的钟懿为师?我堂堂崔氏嫡子,岂能受此奇耻大辱?!您一定是疯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