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人静,乾清宫的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。崇祯(朱铭)揉了揉酸涩的眼睛,放下手中的奏折。这几天,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初学走路的婴儿,踉踉跄跄地试图掌控这个庞大而腐朽的帝国。
“我如今,就像个近视眼。” 他低声自语,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,“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,那些官员的奏报、各地的塘报,真假难辨。我需要一副‘眼镜’,一副能让我看清真相的眼镜。” 而他决心打造的这副眼镜,便是重新磨砺的东厂与锦衣卫。
启用方正化、李若链,再加上之前被他“赶鸭子上架”的吴襄,这步棋走得不可谓不险。吴襄之子日后会引清兵入关;方正化是太监,李若链是锦衣卫,都是文官集团天然的敌人和鄙视对象。但他别无选择。
“以毒攻毒吧。” 他苦笑一声。对付这深入骨髓的腐败和暮气沉沉的官僚体系,或许只有用这些更“毒辣”、更直接的力量,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,杀出一条血路,扭转这必亡之局。
思绪飘向北方的地图,他的眉头再次紧锁。最新的塘报显示,李自成在攻陷太原后,并未立刻东进,反而挥军北上,目标直指代州一线。那里,是山西总兵周遇吉最后的防线。
“周遇吉……” 崇祯默念着这个名字,心中充满了期盼与沉重。这位历史上同样殉国的忠臣,是他目前在山西唯一的指望。“你一定要撑住,尽量拖延时间,给朕……也给大明,多争取一些喘息的机会。”
同时,他也暗下决心,必须尽快处理大同、宣府那些不战而降的将领。“绝不能让整个北方防线就这样糜烂下去!” 他需要找到能够顶上去的人,哪怕只是维持局部的抵抗,也要向天下表明,大明还在战斗,皇帝没有放弃!
然而,内忧外患之际,宫廷内部也并非一片净土。这几日他为了处理京营、提拔亲信、厘清思路,并未按时举行早朝,朝臣中已是议论纷纷。王承恩忧心忡忡地汇报,说外面有些官员在私下嘀咕,有的说他龙体欠安,有的讥讽他胆怯避战,更有甚者,竟隐晦地影射他沉迷女色,荒废朝政!
“混账!” 崇祯心中怒火中烧,却又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。他知道这些都是无稽之谈,可他又能如何?把那些嚼舌根的官员都抓来打一顿?他是皇帝,不是街头混混。面对这些流言蜚语,他只能忍耐,用日后的实际行动去反击。
最让他感到憋屈和排斥的,还是这每日必行的早朝。在前世朱铭看来,这种数百人聚集在一起,进行着繁琐礼仪,说着空洞套话的朝会,效率低下,简直是浪费时间。他更喜欢后世那种小范围、高效率的决策会议。
可这是大明,有着一套运行了两百多年的制度。他再不情愿,也必须遵守。尤其是内阁票拟、皇帝批红这套程序,决定了政令的合法性。若无内阁大学士们副署,他下的旨意便只是“中旨”,那些阳奉阴违的文官们,完全可以将其束之高阁,不予执行。
“终究,还是要和他们打交道啊。” 崇祯叹了口气,认命般地重新拿起奏折,强迫自己看下去,为明日——他穿越以来的第一次正式早朝做准备。
这一夜,他几乎通宵未眠。
清晨,天色微明,在太监宫女的服侍下,换上繁复的十二章衮服,头戴翼善冠,崇祯第一次以皇帝的身份,前往皇极殿,接受百官朝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