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成栋和他麾下那三百多名忠心耿耿的家丁,如同决堤的洪水,义无反顾地冲下了残破的墙头,迎向了那些如同钢铁魔神般、正步步紧逼的清军白甲兵(巴牙喇)!
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对决。李成栋他们虽然悍不畏死,但无论是装备、体力还是单兵战技,都与这些大清八旗之中最为精锐的巴牙喇护军相去甚远。甫一接战,明军这边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铁墙,冲锋的势头被瞬间遏制,随即陷入了残酷的、几乎是一边倒的白刃绞杀之中!
巴牙喇兵手中的重型斩马刀或狼牙棒,每一次挥舞,都能轻易地撕开明军那单薄的甲胄,带起一片血雾。而明军士兵的长矛、腰刀砍在对方厚重的铠甲上,却往往只能发出一阵令人绝望的金铁交鸣之声,难以造成致命伤害。
李成栋双目赤红,挥舞着钢刀,奋力砍倒了一名冲到近前的巴牙喇兵,但更多的敌人立刻围了上来。他左支右绌,浴血奋战,身边的家丁亲兵一个个惨叫着倒下。他看到了不远处,那个身着更加华丽铠甲、显然是敌军主将的阿巴泰,正带着几分戏谑和残忍的目光看着这场屠杀。
“狗鞑子!拿命来!” 李成栋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,拼尽最后一丝力气,试图冲向阿巴泰,想要与敌酋同归于尽!
然而,阿巴泰只是冷哼一声,甚至不屑于亲自出手。他身边的几名巴牙喇护卫如同鬼魅般迎了上来,数把沉重的兵器带着凌厉的风声,同时砸向了李成栋!
“噗嗤!” 李成栋的钢刀被荡开,胸前的铠甲被重锤砸得凹陷下去,口中鲜血狂喷,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,重重摔落在地,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,最终,不甘地闭上了眼睛。
“李副将!!” 墙头之上,亲眼目睹了李成栋惨烈战死的高杰,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,目眦欲裂!他身边的亲兵家丁们,也纷纷发出悲愤的怒吼!
“大人!李副将他……” 亲兵队长哽咽道。
“我知道!” 高杰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沙哑,“弟兄们!李副将为国捐躯了!但他死得像个爷们!咱们不能给他丢人!”
就在此时,一名亲兵跌跌撞撞地跑来:“大人!不好了!后院……后院地窖里,好像……好像有酒!”
“酒?!” 高杰先是一愣,随即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!“好!天不亡我!快!把酒都给老子搬出来!给所有还能喘气的弟兄,都满上一大碗!”
很快,几坛不知是哪个年代藏在此地、尘封已久的烈性高粱酒被搬了出来。浓烈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。
“弟兄们!” 高杰亲自拿起一个破碗,舀满浑浊的烈酒,高高举起,“这碗,是给李副将和战死的弟兄们送行的酒!” 他将酒洒在地上。
“这碗!” 他又舀满一碗,对着堡内残存的数百名眼中既有恐惧、又有决绝的士兵们怒吼道,“是咱们的壮行酒!喝了这碗酒!拿起你们的刀!跟老子下去!跟这些狗鞑子拼了!”
“鞑子人不多!他们也是肉长的!怕个鸟?!今日!要么咱们死在这里,要么,就让这些鞑子给李副将陪葬!为了皇上!为了大明!为了不让家里的婆娘孩子被人欺负!跟老子……杀——!!”
说完,他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,狠狠将碗摔在地上!
“杀!!”
“跟总兵大人杀出去!”
“跟鞑子拼了!!”
残存的明军士兵们,被高杰的激昂言辞、被那辛辣的烈酒、更被那同袍惨死的悲愤和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望,彻底点燃了最后的血性!他们纷纷抢过酒碗,将烈酒灌入喉中,呛得涕泪横流,却也激发出了一股悍不畏死的疯狂!
“高杰在此!阿巴泰狗贼!可敢与我决一死战?!” 高杰手持他那杆惯用的沉重铁杖(或为铁鞭\/铁锏),第一个从墙头的缺口处跃下,带着他身边仅存的百余名家丁亲兵,如同出闸的猛虎,直扑清军阵中!